走进安博塞利国家公园——乞力马扎罗山庇佑的生灵

The Creatures of Kilimanjaro

在肯尼亚生活过一年半,走过N个国家公园之后,我以为,自己对看野生动物这件事儿就会变得无感。然而这次的安博塞利之行,再一次美出了天际。

文、图 | 叶果麻麻    编 | Jolie Wu


非洲草原的生灵们

清晨,我们一家5点45分醒来,6点半出发去Safari。幸运的是,孩子们也不困,她们懂得,趁清凉的早晨可以看到更多的野生动物,寻找大象、瞪羚、水牛、斑马和狒狒,幸运的话,还可以看到狮子家族捕猎完享受美食的场景。当然她们最喜欢看的还是小象宝宝依偎在妈妈粗壮的腿边,小狮子们围着妈妈嬉闹,小猴子挂在妈妈肚子上的画面。这让她们感到温暖和熟悉。

我们的向导是当地马赛部落的人,名字叫Paina,毕竟当地人才是最好的描述野生动物的人。Paina是典型的马赛男人,裹着被称为“束卡”的红色披风,左右脸上各刻有圆形和方形的印记,耳垂被割过大洞,我很好奇马赛人刻脸、割耳的习俗,他跟我解释说,这些都是为了庇护的意义。我的女儿们觉得有点可怕,她们惊讶于马赛人如何忍住那些疼痛。也许,这就是旅行的意义,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接纳世界的不同与丰富,就会不由自主变得宽容。

刚出营地,就遇到了一对大象母子,象宝宝还时不时停下来,去吸吮乳汁。马赛向导Paina不断地向我解释大象的故事象妈妈需要长达22个月的漫长孕期,成群生活的大象都非常注意保护小象,小象们躲在父母城墙般的身子后面。小象总是跟着妈妈,学着怎么找食儿吃。为了保护她的孩子,母象很好斗。它们能活到将近90岁。当一名象群成员去世时,它们会绕一圈,用树枝把尸体埋起来。

大象从我们的车前通过。在肯尼亚任何一个野生公园,来Safari的人们都会善意地留出让动物通过的距离,不想打扰到动物们的生活。

车往前开,在我们前面出现了一群六头大象。象群在酣畅地喝水。神奇的是,象宝宝跟象妈妈喝水的动作都是同步的!

霎时,宽阔无比的晴朗蓝天,变成了白云翻滚的澎湃景象,我们目睹了一个又一个草食动物群。这些草食动物们。大多都是肚子滚圆滚圆的,一看就是这里水草肥美。食草动物除了睡觉,其他时间就是吃草,一天到晚在吃。

电影疯狂动物城中,朱迪刚刚进城的时候,就遇到大群的角马过马路,这个场景就源自于著名的角马大迁徙。

水牛并不是这个草原最危险草食动物,有一种草食动物,极富有攻击性,大约每年有百余人都死在这种草食动物的口中,那就是看起来笨重的河马。不要以为河马总是憨憨的待在水中,露两个小鼻孔看起来很无害,它们的移动速度很惊人。去年因为河马致死的游客,大多都是在河边给河马拍照,结果来不及跑掉,不幸被河马一口咬死。

但我们最终却与这些巨大的、懒惰的河马面对面。一些白色的小鸟正仰卧在它们的背上。在野生公园Safari,注意请一定不能从吉普车里走出来。

突然,向导问我们,你们知道鸵鸟哪只是公的,哪只是母的吗?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对鸵鸟正在闲适地散着步。我们的车似乎惊吓到了它们,这让我们有机会欣赏它们美丽的奔跑。鸵鸟中,黑色是公的,灰色是母的,公的长得比母的好看, 似乎是动物界的通理了。我在想,动物们看我们人类,会不会也会觉得男人比女人好看点?

相比要Safari一天去赶集似地看大迁徙的马赛马拉,和大到压根走不完的察沃国家公园,安博塞利胜在小而精,并且有山水呼应之美。当你对于一望无际的荒原有点视觉疲劳时,山脚下成片铺开的灌木丛林,还有丰美的湖草浅滩。湖水绿草点缀在一片漫漫黄色之间,弹响的阵阵翅声与清脆的鸟啼,会让你再次燃起观赏的兴致。

刚游完泳晒翅膀的秃鹰,并未对我们透出一丝畏惧。

看到鸟类与大型草食动物的相处,会明白相互协作的生存之道。

Safari最让人着迷的一点,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看到什么。

当我们正在感叹今天是如何幸运,能清晰地看到乞力马扎罗山体全貌的时候,一只长颈鹿优雅地跑过,背后就是乞力马扎罗——非洲最高山峰,多么惬意!乞力马扎罗在斯瓦西里语中的含义是,灿烂发光的山。这座山发起的自然雄伟之光庇佑着非洲草原的生灵们,让他们心安。

长颈鹿和大象有一个共同点:它们走路的方式相同。在每一步,他们同时移动前肢和后腿。

看一群动物自由自在地生活,本身是有魔力的。争抢打斗,弱肉强食,万里跋涉,这些绝非常态,更不是生活的全部。这类激烈的桥段,连动物寻常活动的百分之一都占不了。动物更多的是悠闲常态,如眼前这般安慰惬意,不被打扰的生活着,平静从容。

就在我们感叹草原的平静时。向导Paina说:“快!加速,那边有一群狮子在捕猎!”发生了什么?在我们面前,一只角马刚刚被杀死了。

母狮子们围着猎物,吃饱了在休息。外围是几只鬣狗,也叫土狼,就是狮子王中的反派角色,贪婪地伺机想分一杯羹,更远处应该是死去同伴的野马,远远地看着,该是一种什么心情?

女儿们对于狮群,是母狮子来捕猎这件事儿有点忿忿不平,为什么不是狮子爸爸捕猎呢!我正在跟女儿们解释狮群的一些生活习惯,一只母狮子,向我们走过来。脸上的血迹都还没擦干净,看起来威风凛冽,藐视一切的王者气质。

Paina说狮群的家就在这附近,足够幸运的话,我们可以看到小狮子们。果然,远远就看到几辆吉普车停在路边,大家都拿着望远镜意犹未尽地看着灌木丛林,我们也一同,远远观望在家中的小狮子们。

右前方的狮子爸爸正在仰身长睡,看着滑稽极了。小狮子们跟着妈妈玩儿了一会儿,有点腻了,就去找狮子爸爸,爸爸一翻身把它们轰走了,继续睡。“狮子妈妈又要捕猎,又要陪孩子玩儿,那狮子爸爸做什么?”女儿问。“狮子爸爸负责保护领地,跟别的狮子爸爸打架啊!”

我们在狮子的家这里逗留了很久。狮子们在草地上发呆,我们在车里发呆,看着对岸的山峰云朵在移动,荒原上刮起的旋风卷着沙土,此时脑子空空的,置身在非洲原野,与野生动物为伴,心里平平静静,是一种超脱的快乐。

离开不久,就看到辛巴的好朋友“蓬蓬”。它吃草的姿势很搞笑,跪着前腿。

马赛村庄半日游

在草原中游览半日,向导Paina邀请我们去他的村庄看一看。我有点犹豫,因为作为东非现在最活跃最著名的一个游牧民族,如今的马赛人一方面仍然坚持着传统的生活方式,另一方面也逐步地加入到了当地的旅游业中。我去过马赛马拉的马赛村庄,对于这种模式化的旅游项目已经失去了兴趣。我委婉地想要拒绝,不过Paina说,我们村庄今天举行婚礼,会喝牛血和牛奶。我就这样被马赛向导“忽悠”起了好奇心。

马赛人的村庄在国家公园外,但我并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界限,不知不觉就出了国家公园。我问向导说,“你们现在成年礼还会去独自猎杀一头狮子,去显示自己成年的力量吗?”向导笑了笑,摇了摇头。也是,狮子都列为国家保护动物了,马赛传统也得服从法律嘛!我继续问道“你有多少牛?”因为牛群,是马赛人的全部财产,也是财富的象征,传统上拥有的牛越多,老婆也就越多。Paina回答说:“我牛很多,不过我只有两个老婆!”“才两个?太少了!”我故作夸张地摇摇头。“牛如果被狮子土狼吃了,国家负责赔偿吗?”“是的,如果被国家公园的动物咬死了,一头牛赔偿4万左右肯先令。”我算了算大概是三千人民币左右。

到了马赛村庄,果然是代表性的马赛部落。整个村庄有大概足球场那么大,周围被树枝围起来的围墙一圈,围墙是马赛男人搭的,里面十几栋房屋是马赛女人盖的,分工明确。由树枝、牛粪和泥巴堆起的小屋前站着十几个村民。

马赛族的欢迎礼,包含几个步骤,唱歌,直立跳高,男人们裹着红色披风,手持一头细一头粗、用来赶走野生动物的马赛木棍,马赛男人的披风之所以选择红色,是为了赶走狮子等野生动物,保护他们赖以生存的牛群。女人们则穿着色彩绚丽的裙装,戴着精细彩珠串成的头饰和项圈,头发都异常得短。

我依旧对马赛人的婚姻感到好奇,我问Paina,婚礼呢?他说,婚礼已经结束了。果然,我再一次被套路。不过看到到处猖狂飞舞的苍蝇,我猜婚礼上饮用的食物定是牛的血和奶,马赛人会把这两种液体混合起来饮用。

马赛村庄另一个惯例就是钻木取火,虽然是第二次看,但是依旧觉得很有观赏性。

Paina把我们带到了村庄旁的学校,一个老师,负责几个年级。我一直不敢跟马赛的孩子们对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能看出我的局促。

目睹艰苦和贫穷,会让我感到强烈的不适。我能做的也只不过是捐款而已。然而,仅靠慈善,这些孩子们的教育和未来又能撑多久呢?

马赛村的首领走过来,向我们表达了能否持续捐款的需求?他说我们村子喝水的水泵就是中国人捐的,中国人很好!我拒绝了。在非洲被人索要物品和钱财,会引起一些反感和不适,但也算是一种特别的体验吧。

此时,几个马赛女孩背着柴木走过,几个女孩中最小的只有7岁。

天色已晚,我们告别了马塞村庄,返回营地。如今,城市人都做着有关田园生活的美梦,闲适、恬静,脱离快节奏的生活和严重的城市污染,甚至自己种菜养鸡,自给自足。不如,来一趟非洲,以野生动物著称的肯尼亚,动物与人的相处,自然和发展的冲突,原始与现代的碰撞,也许能提供我们另一种生活的样本。

和想象中不一样的非洲大地

马赛村的游览,让我的心情有点沉重。尽管在肯尼亚生活了一年多,我依旧没有自信去说我了解当地的生活,恐怕体验到的东西也只是表面粗浅的生活。比如黑人种族皮肤黑的程度也分为几个层次,有的黑人小孩刚生出来的时候是白白的,然后几天内慢慢变黑,有点像我们退黄疸的过程。还有,黑人的小辫子大部分是假发。

我想对于非洲,只有生活在这一片土地更久的人,才更加有发言权。这里,远非游记中描述的那么安稳,更多的还是在生活中挣扎的贫苦百姓。生活没有对错,一切都是选择。但是去到了这里,才会明白,真正的非洲没有选择,只有挣扎。

然而现在脚下的这片非洲大地,正是我们中国人种的起源。肯尼亚国家博物馆里最珍贵的藏品,就是迄今为止最古老最完整的人类化石,因为,人类很可能从非洲起源走出来。距今500万年前的一块人类化石,这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发现的最早的人类祖先的化石。并且,非洲迁徙的后裔后来到中国定居下来,繁衍生息,并取代了原来生活在中国大陆的原始人,比如我们熟悉的老祖宗“北京周口店猿人”,其实周口店猿人的后代,就没有流传下来。换句话说,我们中华民族身体里有着古老的非洲基因。

不过,我们对这个非洲远亲“妈妈”的了解却太过浅薄。比如我们很少知道非洲大部分地形是高原,赤道虽然从高原穿过但是这里气温并不高,常年20度左右就像我们的春城昆明。我们也很少知道非洲一共有54个国家,不能以“非洲”一词一概而论。

回到营地后,看到大象一家三口也在不停脚地赶路回家,顿时增加了我对大自然和生命的景仰!与野生动物的每一次擦肩而过,像与遥远陌生的朋友,分享情感与思想。想象着我们人类的祖先,是在何等恶劣的环境下,才开始伟大的迁徙,跋涉过山和大海,跋涉过漫天黄沙,跋涉过一望无际的平原,走出非洲。

我停止了那些无解的思绪。一望无际的草原尽头,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在非洲第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脚下,这片草原有着独一无二仰视整座山峰的视角。山峰上的积雪清晰可见,向世人展现着舍我其谁的傲人高度。而正是这座高山,正在庇佑着这些生灵。

女儿们也在它庇护的大地上,肆意地在草坪上奔跑打闹,她们跟今天所见的小象、小狮子、小猴子并无差别!诚然,Safari对孩子们来说,是既不安全也不舒适的,但当她们的双眸注视过的东西渐渐繁多,闻过的气味五花八门,就会不由自主变得宽容起来,接纳世界的不同与丰富。

这里,就是安博塞利,这里就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叶果麻麻

全职妈妈,现居非洲肯尼亚。身上曾经的标签有:国际学校教师、珠宝创业者、自媒体撰稿人等。去除标签,只是一个爱自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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