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汶川归来,如今滞留国内的美本留学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刘怡行是去年我们曾经采访过一个毕业生——高中IBDP平时成绩始终保持满分;在汇佳高中期间与同学组建“开心人话剧社”;经常在大型活动中担纲中英文主持人……活脱脱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关于刘怡行的报道请戳从汶川归来更坚定成为建筑师的梦想,她如今实现了!

怀揣着建筑设计师的梦想,刘怡行去年8月底来到了美国雪城大学,开启了自己向往已久的美本学习生活。

这一年,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不寻常的。而对于一个大一新生、一个美国留学生,恐怕更是五味杂陈。

以下是刘怡行的口述,让我们一起聆听一个19岁美本留学生的成长与感悟。

采、文/ 兆兆

口述、图片/刘怡行

 

     

01

去雪城,那儿更像我的家乡哈尔滨

 

去年3月,我在两份来自美国大学的offer之间摇摆不定——普瑞特艺术学院(Pratt Institute)和雪城大学(Syracuse University)。我的专业是建筑设计,这两所学校让人难以取舍。
 
后来,问了一圈儿师哥师姐,发现“雪城”的风格跟自己更搭一些。它比较传统,注重实际操作,而Pratt会更前卫、艺术气息更浓。并且“雪城”还有一些study abroad的项目,可以在大三大四去纽约、佛罗伦萨或者英国,很具吸引力。
△ 雪城的5月常常还在下雪
学长还透露“雪城”的环境和气候跟我的老家哈尔滨很像,与Pratt相比,更“村儿”一些,这也正和我意,我就想去村儿一点的地方去,所以最后定了去“雪城”。
 
报到是在8月底,我就这么懵懵地提溜着箱子来到了学校给分配的宿舍里。这是个两人间,中间用隔板隔开,可这间屋子空间分配特别不均,一半儿特大一半儿特小。
 
那时候,室友已经提前来了,选了比较大的那边,我只能窝在小的里面,窄得连学校配的凳子都放不进去。
 
怎么办?一定得为自己争取权益啊。于是,第一天来大学就经历了托福口语考试的感觉,找到宿舍老师跟他协调能不能调换。特紧张,说话都在颤,同时也慢慢地试图把自己表达清楚,没想到这一来一回整个人反而放松了,懵懵懂懂到当头一棒的感觉。
 
虽说之前也有过出国上夏校的经历,但真正要上学的话,感觉还是会很不一样,担心会不会出现文化交流障碍什么的。但是真正去了之后发现比想象要好得多,整个同学氛围都十分友善。
 
我们学建筑的会注重Studio Culture,就是大家伙儿平时会聚在studio里做模型、画图。有时候熬到很晚,整个专业的人就都在这一个studio里面,天天早上见晚上见,混得特别熟。
△ 半夜从studio回到宿舍遇到一场雪
作为国际生,我们一开始沟通起来不是特别顺利,本地学生也超有耐心地听我们讲,教授们也表现出关心。
并且,我们院长超爱中国文化,经常来国内旅行。记得今年年初春节那会儿,除了全校的庆祝活动,建筑学院居然也有组织了一个自己的Lunar New Year中国新年的活动。
那时候全院的学生都忙活起来,帮着在大楼里面挂灯笼啊、张灯结彩。我们还置办了一摞红包,搁了巧克力“金币”放里面,在活动上发。结束之后,我们一帮比较熟的中国同学还去搓了一顿火锅。
当时就有一种感觉——虽然不是在家过年,但是身边有这么一群朋友,有这样的氛围,其实还挺温暖

02

“戴口罩”事件教会我更多

在美国目前经历的这三个学期,大一上,大一下,还有这个学期,说起来其实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在大一上那个学期,期末校园里出现了一些种族歧视事件,当时全校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一些课也受了影响。
 
第二学期的时候国内爆发疫情,紧接着美国渐渐开始有一些个例。当纽约州出现第一例的时候,大家就开始慌张了,中国同学们都开始准备一些口罩、酒精之类的防护用品。
 
而当地同学们不会,他们不像我们每天刷国内的新闻,还没有意识到疫情的严重性。每天照旧该怎样上课就怎样上课,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当越来越多亚洲的同学们开始戴起来了口罩,整个氛围慢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感觉身边不戴口罩的人对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多地投过去异样的眼神,是一种排斥的感觉。
 
上个学期学校也曾发生过种族歧视的事件,当再次经历这种事情时,心头又像压了一块巨石般难受。戴口罩还是不是戴口罩我也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挣扎。
 
为此,我还专门跟专业课的教授聊过一次。当时已经快放春假了,我俩就聊对于疫情的看法,我问他疫情未来会不会发展得更严重,以及如果戴口罩会被歧视怎么办之类。教授当时比较明智和客观吧,他说不用太慌张,如果觉得有什么担心的话,可以尽可能地表达出来,心理的压力需要排解就跟我说出来。
 
后来,当纽约州出现第十几、二十几例的时候,中国留学生戴口罩的意识就越来越强了,但我那时候还是有一些纠结,担心戴口罩会被歧视,被另眼相看。
在戴口罩这件事情上我还跟室友“吵了一架”,她的态度是“我觉得要保护好自己的健康,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不在乎别人用怎样的眼光去看待”。在这一点上表现出来的坚定让我挺佩服她的。
 
我们争论了很久,终于我被她说服了。
 
或者说自己想明白了:生命健康是自己的,无论别人怎样看待,别人的眼光是怎样的,这都不重要,做自己觉得合理的事情、对的事情就好了。
 
有些时候人真的需要拿出勇气来,如果你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同时,我也能理解那些选择不戴口罩的人的想法了,或许他确实不想承受周围人给与的压力吧。
 
虽然有些大的舆论趋势的走向可能是不友好的,或是带有攻击性的,但是看看身边,还是有很多的让人感到温暖的小事情。
 
记得当时美国疫情爆发的时候要放春假了,当地同学也要准备回家,有一些人也开始担心,坐飞机中途会不会被感染之类,他们手头也没有口罩的囤货。
 
于是,建院的中国同学就一块儿凑出来两盒口罩放在studio的桌子上,留了个字条说——如果有需要的话,每人可以拿两到三个,落款写的是By All Chinese International Students。
 
后来那一盒口罩真的被陆续拿光了。说明大家对于防护事情的意识也渐渐在提高,态度也在转变中。
 
很多人也会特意过来找我们说谢谢,那时候觉得心里很舒服。因为我们也希望朋友们、同学们能够保护好自己,如果戴口罩也能对别人起到保护作用的话,这是最好的事情。
 
我要再次强推一下跟我“吵架”的室友,她是个建筑生,但会写歌,还会唱rap、b-box。她当时就写了一首关于武汉疫情的歌,叫《万虹之上》。
歌的结尾收录了我们很多人说的“武汉加油”,还有一些当地人用中文说的。其中,我们一个武汉的同学说,等疫情结束,欢迎大家都来武汉玩儿。
歌曲封面也是我们几个同学一块儿设计的,当时大家还录了一个MV,算是一场行为艺术吧。
那位武汉同学在校园里拿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我不是病毒”,她戴着护目镜和口罩,然后鼓励大家都去拥抱她,有很多路人都渐渐走过去拥抱她。我室友就把这个过程录了下来,作为了这首歌的MV。

 

03

网课生活,从美国到中国

春假之后,美国的疫情一步步恶化,不光我们学校,其他学校也开始渐渐发布通知,先是准备上两周的网课,后来就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学期末。
 
那时候,当地同学基本回家了,留在学校里的差不多都是国际生。学校把我们从主校区移到了南校区,住宿条件陡然升级,全是联排别墅,分散在很大一片草坪上。学校当时真是贴心,还给我们送来了床单被罩、厨房用具、清洁用品之类的。
一边安心上着网课,一边锅碗瓢盆过着小日子,那一两个月,自己的厨艺突飞猛进。
△ 和室友共同完成的凉皮
个人觉得网课的效果还是没有实体课好,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个专业,动手画图之类都是需要实际操作的,在studio里更有工作氛围。
网课的话,大家没法彼此见到,也没法沟通得那么顺畅,上课效果打了很大折扣。
上课时大家只能把自己做的图传到网上一个虚拟的墙上,一个叫Concept Board的软件,所有人都在那上面勾画,然后可以把图无限放大给所有人看。好处是相比于传统的评图方式,大家会更关注于你的作业本身。
最终评图的时候,完全没有期末考核的紧张感,甚至出现了热闹的“云吸猫”名场面。因为我们很多教授家里都养猫,还都是炫猫狂人,特别想让猫出镜,直播时评论区就直接被带歪了,全在夸猫咪的可爱,偶尔说说正经事儿。
评图结束之后,教授们还特意让同学们讨论了一下:网课的方式和传统的方式都分别有哪些优劣之处,也算是对于当前形势的一个反思吧。
5月的时候,辗转回到了国内,其中的艰辛就不细说了,大家应该从各方面都有耳闻。目前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家里人也不放心我回去,也许真的要等到疫苗出来之后吧。
 
到目前为止,我没有考虑过Gap,因为在读的专业本身就是一个五年的学制,如果Gap的话就有点拖得太久了。我打算还是跟着学校上网课。
 
现在我蹲在北京的家里上网课,已经开始一个多月了,有一些大作业基本这周都要开始交了。
说实话,目前的生活的作息有一点点乱,因为时差的原因,上课时间集中在晚上7点到凌晨1点,还有早上6点半到8点这两个时间段,有些课可以录播之后看视频的,有些课比如设计之类必须看直播。
开始上网课头两周的时候,心态不是很好。作息是乱的,忽然从一个特别闲散的假期,跳转到特别紧张的工作,觉得压力实在太大了。老师同学们又没法见面,都是远程视频,大家有一种疏离感。
时不时地,同学都会在群里吐槽,太不想上网课了,特别特别想念我们的studio,特别特别想念在雪城的那些日子。
 
周五放了学,可以一块儿去川香坊吃一顿火锅,还有晚上的泡面局,现在大家不在一块儿,这些都没法实现了。
常常是大晚上一个人蹲在家做模型,没人能够一块儿肝图,或者大家都在自己肝自己的图,彼此不知道都在干嘛,这时候其实挺慌的,当时感觉都要“自闭”了。
后来渐渐适应了,现在大家晚上一块儿熬夜学习的时候会直接开麦,一边聊着一边做,就不会感觉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了。毕竟网课还要继续很久,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稍微调整得好一点。

04

2020年,我的得到与失去

对于整个2020年来说,失去的东西不少,但是我个人认为这些都不是很重要,比如说一个本该有旅行的假期,我认为这种事情未来都会实现,暂时的失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反而是收获的东西更多吧。一些从未有过的经历,让我一下子成长了许多。
尤其当时想要回国刷机票时,一遍一遍刷不出来,买了十几张,就看着它一天一个短信,一天取消一张。包括之前在学校遇上的种族歧视事件,都让我觉得是真正经历了一些大事。
 
上大学之前自己一直待在学校环境里受到保护,现在作为国际学生,在另外一个自己不熟悉的环境里生活着,感受着不同文化冲击,感受着疫情给世界所有地方的人带来的影响。
 
当处在这么一个夹缝中的环境时,可以通过不同的视角看到不同的东西,对自己就是算是一种历练吧。
 
得到的东西往宏观角度上讲,就是当自己遇到大事的时候会更有判断力,能够在众多声音中稍微冷静下来,形成自己的想法,尽量不被一些杂乱的声音所误导。
 
往小了说的话,感觉人在国内也挺幸福的,比如说现在就能吃上大闸蟹了。还可以多陪陪家里人,在北京想去玩儿的话也能自由行动,四处溜达,比起疫情还在继续的地方真是幸运太多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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