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完二宝,面对“35岁危机”,我决定去参加法考

文、图丨格蕾

部分图 | Unsplash

在有孩子之前,我一直在同一间报社从事新闻记者的工作。怀孕前,集团内部筹备成立另一个媒体平台,跑新闻跑了五六年,我也有心转换轨道,就申请了内部调岗,职位转为编辑。

现在想来,庆幸有这个机会,因为几个月后我开始了剧烈的孕反,在办公室坐编辑岗还可以随时歪头呕一下,如果依旧是常常要在外跑的记者岗,我恐怕只能请病假了。

有第一个孩子后,我又做过两份工作,分别是教育类媒体和母婴自媒体相关,本质上依旧是采访、写稿、编辑这些与文字打交道的事。促成我想转型的外力是生了老二之后的“35岁危机”。

我在老大一岁时做了全职妈妈,她上托班后复出工作,同时兼顾接送。生了老二后,又再度开启全职妈妈之路。

目前,老大7岁上一年级,老二两岁半,上托班。没有老人帮忙。工作日有钟点工阿姨上门两小时,备晚餐、做卫生。我们双方的老人都不在上海生活,无法搭把手。

现在老二也上学了(虽然还只是托班),再稍微远一点的未来,我能否恢复工作?做什么样的工作?丈夫的工作弹性有多大?他能否转换轨道?

这些问题是非常现实的。

生老大时30岁,生老二35岁。明明只隔了5年,心态却完全不同。当年出校园入社会就略晚,30岁,感觉才告别职场新人身份没多久。所以那时很有信心,全职妈妈做个2-3年再出来工作,仍是一条好汉。

而35岁的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全职到短暂回归职场的转换,深知一个合适的位子并不容易觅得。想到再带两年孩子就是37,瞬间心上就蒙上一层阴影。倒不是担心找不到工作,而是不甘心以“高龄”在原领域做相对初级的工作。原来职场的黄金期如此短暂,亲身体验,后知后觉!

于是我迫切想要寻求一个破局的方式。先攻克法考,未来从事法律工作——过去我会偶尔闪现这样的念头。我大学的第一志愿是法律系,但江苏的高考分数线不低,法律又是相对热门的专业,我就被刷了下来。在网吧查完分,看到被录到了新闻系,有点诧异,我都不记得我填没填过新闻。不晓得这学校新闻系怎么样,赶紧google查一下。发现全国排名第一,蛮好,那就新闻系读读吧……这就是一个高考完的疲惫灵魂躺平的选择了。

事后翻出高三填志愿的草稿表格,才发现新闻系是我的第四志愿,难怪我都没印象。这调剂的幅度有点大。从此,我和法律专业擦肩而过。

至于18岁时为什么会填报法律系,只能说是小时候TVB看多了。我还记得小学时征友写信,自我介绍说:我长大想做一个伸张正义的律师。🤣印象深刻是因为一个细节:我不知道shen字是否应有单人旁,当时还问了妈妈。现在对工作的看法当然不是那么简单浪漫了。(如果还是那么浪漫,那有点可怕。)

总之,在压力之下,我开始探求转型从事法律行业的可行性:

通过之前的工作经历,包括做全职妈妈的经历,我对自己的认识也越来越清晰:

擅长文字对于法律工作自然是加分项;

相对团队合作,我更适合相对独立、专业的职位;

我本身也乐于通过将专业做好为客户创造价值。

律师行业挺“卷”,收入上两极分化,二八定律明显,但它的好处是时间相对灵活,只要不是以赚大钱为首要目标,找到一个合适的坐标,适当兼顾家庭是可能的。时间上,妹妹刚出生的第一年,婆婆还在上海帮忙,这意味着我有自由时间可以准备考试。

为什么是法律行业而不是其他?

我的确没什么高大上的理由。有一次看节目,听周轶君说:“人常常会怀疑自己做的事情的原因,老想说,我要不做做这个吧,一看,哎,这个领域行不行?你想太多了。实际上,不是因为这件事真的能做好,或者能改变(什么),而是说,我还能干什么呢?我不这样,还能如何呢?不这样,我的心定在哪里呢?”所以就去做好了。“蓦然回首,木已成林。”我觉得她说得太好了。

于是,在妹妹6个月的时候,我火速做了决定,小红书上一通做攻略,买了书,上B站看法考课。后来经历了上海的封控、客观题考前的不确定性、全面放开防疫措施、主观题延考近半年,最终战线拉长到15个月,总算是“一把过”。

“泡面盖”到手

考试很公平也很无情,它不会管你的身份、有几个孩子、每天有几小时复习时间,就看结果。法考号称中国第一考,倒不是说单个的知识点有多难,但那个量实在点大。

老二比备考资料“略高一筹”

话说回来,即便在最紧张的临考时期,我还是需要接送孩子、照顾她们起居。离第二场考试只剩最后半个月的冲刺阶段,老二得了流感,复习中断了一整周,我的焦虑值终于爆表。但总体而言,有婆婆帮忙搞定两餐,整日陪伴老二,家务几乎包圆了,备考条件已经堪称豪华。

老大来房间“探班”

我不敢深想“万一没考过”这种问题,想到就打住,唯有一路向前,忍受因为投入度不足、能力不足引发的结果不确定性,和因此所带来的焦虑感的长期存在。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最想分享支撑我的一个信念:走出一条全职妈妈再就业的路,哪怕不为自己,就是为女儿也要这么做。我现在可是有两个女儿的人,当然希望她们不会因为我全职妈妈的身份而误以为可以将人生依附于他人。我期许她们会好好装备自己,未来有主动选择生活方式的能力。不管我对她们的影响力几何,我还是想要示范,我可以在家里养育孩子、操持家务,也可以去职场创造价值。阶段性的角色变换,其实是更加考验人的适应力和其他各方面的能力。

这段蛰伏备考的日子已然成了特别的记忆,老大对我的点评是:“妈妈最喜欢学习。”🤣虽说压力是因为生育而起,但没有她们,我大概率也不会这样“奋起”。

老大周末陪我到咖啡馆学习

我当然明白,过法考只是拿到了一张法律行业的入场券,万里长征第一步。在姐姐升小学、妹妹入托前的这个暑假,我考虑过是否直接去律所实习,趁热打铁,先把实习期过了、执业证拿下。但四年前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上托班的姐姐的经验让我悬崖勒马了——那是一段很辛苦的时光,打着两份工,满负荷运作,不可持续。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妹妹。

我内心是有很多混乱和挣扎的:

孩子上学了,“应该”抓紧时间马上出去工作啊;早点拿到执业证,免得夜长梦多啊;孩子的需求会一直变化,我不可能一直以她们的需要为先,必须狠狠心做一点切割,否则全职妈妈做到18岁吗?……

可是,妹妹才两岁半啊,姐姐一年级正是需要适应学校,建立好习惯的时候啊!不要出于焦虑和害怕急于做选择……

啊!老公的工作规划太模糊了,大概率他还是要继续打工的,如何与我角色互换?哪怕以一种和缓的过渡性的方式?我似乎不得不将自己的路线与他死死捆绑,这是婚姻带给我的,与许多的幸福、辛劳、高光、庸常一起,无法切割……真是心有不甘啊。

如此这般的心如乱麻在我有限的人生中还挺罕见的。上一次还是生完孩子的第一年,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试遍了各种路线,最终才辞职做全职妈妈的。其他的大部分时候,我做决定蛮利落的。孩子的确是软肋。

和孩子们一起经历了9月的适应期,10月份我开始走出去,询问一些年长朋友的建议,就法律工作的具体路线咨询业内人士,看看怎么曲线救国。与此同时,姐妹俩都基本适应了新环境,妹妹上学终于不哭了,姐姐周日周一也不再哭丧着脸说“我不想上学”了,我大受安慰。

我目前的决定是,工作不急于这一年半载,等妹妹再懂事一些。老公也和我多次夜聊,对未来的转变,他的工作多少能做一点调整。焦虑慢慢卸下,我的目标变得很平实,尽量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家庭、生活、学习、运动、休息,打好眼下这份全职妈妈的工。哪怕家里遇到状况,精力无暇顾及专业的时候,至少可以专注在手头的事上,踏实、勤力。

果然,进入11月,迎接了这个秋冬的一波病毒,日常生活节奏打乱。规律、打破规律,这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吧。

我也想明白一些事,比如,律所实习工作与过去的全职工作是有差别的,强度、时间有很大的谈判空间。我的“筹码”在于不靠律所养活。能够全情投入新的领域和专业当然是最理想的,但现实是我无法像单身人士那样心无旁骛。“平衡”似乎是躲不开功课,虽然很难。律师朋友也宽慰我,不要用毕业生的强度和速度来要求自己,哪怕过了实习期还觉得本事没长够,那就再做两年授薪律师好了,不必一执业就着急独立。总之,接受现实。

年轻时对生活还是有蛮多梦幻泡泡的,生育的经历让我明白,有觉知地选择一条路,构建一种想要的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踏踏实实地面对问题,接受不理想状态。走过了就是经历,不倒下就是胜利。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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