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服务,不再是“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要我去”的问题,而成为“哪里有机会,我怎么才能参加”的问题。
文 | 竞波 图 | Cristi Tohatan
在美国公立学校,为社区做无偿服务是很关键的教育环节,学生和家长也十分重视。有意思的是,相比国内“做好事不留名”,这边的孩子在做“好事” 的时候,会很认真地记下服务的小时数。做完之后,就点开手机上的APP,把自己的名字、学校、服务的机构与小时数一起输入进去,报给负责人批准。
孩子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小女儿在加州上的公立高中规定,高中头三年,必须做满至少100小时的社区服务才能毕业。总时数会计入成绩单,申请大学时,招生老师也会看到。
另外,除了满足学校要求,服务小时多了,还可以得到全国性大奖。1989年,由当时的美国总统老布什发起,美国开始为服务社区的志愿者们颁奖。志愿者总统奖(PVSA – The President’s Volunteer Service Award)一直延续至今,该奖项规定:11岁-16岁,每12个月做满100小时,可以获得总统金奖;满16岁之后,100-174小时为铜牌,175-249小时为银牌,做到250小时以上就能得到金奖;多年积累超过4000小时,还会颁发终身成就奖。奖牌之外,所有获奖者还会收到一封由现任美国总统签名的祝贺信。
记时间、得奖牌不免让人感觉功利化。但实际上,这些“硬性规定”为“社区服务”这个理念与实践设立了量化的目标。具体目标一明确,孩子和家长的脑筋就开动起来。社区服务,不再是“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要我去”的问题,而成为“哪里有机会,我怎么才能参加”的问题。
找机会找信息如今已经不是难事,每位妈妈都是网络搜索专家。也有网站专门为公益组织发布义工需求。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自己又很有想法,学生和家长还可以成立非盈利组织,自己开展公益活动。
公益组织增多,活动就多,参与机会也增多,参与者就越来越多。社区里的很多事不用等政府出钱出人,依靠义工也可以完成。这样,一个充满能量的正循环就建立起来了。在美国全国,每年有五百多万志愿者,社区服务项目达两千多万,总计服务时间高达4.8亿小时/年。
对于未成年的孩子,社区服务的意义他们大致了解,大道理讲多了也不爱听。但生长在数字游戏时代,他们对“小时数”的积累有着很自然的关注。
小女儿在国内长大,这方面意识不强。我给她找来义工机会,她听听而已,觉得“妈妈又在忙着安排我的事”。后来,看到同伴们的小时数越积越多,妹妹开始着急。一着急,妈妈“无意中”递过来的信息就变成雪中送炭,如获至宝般地立刻就去联系了。
这又一次证明,这个年龄的孩子,做妈妈的再怎么用力,都不如学校的一条规定和同伴们的一句话有效。至少也要家校结合,才能有结果。
相比购买昂贵机票到非洲扶贫,在自己的学校做义工、在家旁边的社区里做义工,其实有很多特别的好处。孩子在国内上学的时候,除了读书和课外活动,与居家小区之外的环境接触实在有限。来到美国后,语言和文化上并无障碍,但因为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眼前的社区再小,也是个全新的世界。
义工的机会,能让孩子接触到更多的真实社会,接触到很多积极做事的成年人。帮助儿童动物园的运营、在社区花园拔草剪枝、组织社区艺术拍卖……这些服务看似简单,孩子却能从中学着与人交流,与成年人合作,守规则,守时。这都是在家里刷题刷不出来的学习体验。
公益志愿者大多是乐在其中的理想型加实干型。对于年纪小而不惜力的孩子,往往欣赏有加。小女儿做义工选了早班,经常是在场唯一的学生,成为大家共同的“教育”对象。有时候我隔着路口悄悄观望,看到她被手把手地教,被带着到处走,边走边和长者们聊天儿。三小时的班,妹妹做完,总是满脸笑容地回到家,说今天又收到很多夸奖,自信心一下子爆棚了。
大女儿的私立高中也把社区服务作为一门必修课,定期组织活动。几年下来,孩子形成习惯,放假回到家里,都会先去社区机构找服务机会。我问学校老师,她花这么多时间做义工,要不要计算小时?老师在电话上笑起来,说我们学校注重实质,不注重多少小时。
虽然人在东海岸,大女儿的校友却遍布各地,湾区就有不少。校友们定期组织聚会,有的是家庭派对,有的是一起做义工。我上一次参加的,就是在旧金山市中心著名的Glide Memorial教堂里,为无家可归者准备午餐三明治。工作简单,大家边做边聊,很像是小时候邻居坐在一起,边织毛衣边侃大山的情景。看着这些家长,还有10年前毕业的校友们,我感觉和女儿近了很多。
竞波
北京人,留美15年之后,回国居住12年,在上海加入英文媒体《Shanghai Family》,在北京参与创办国际教育媒体《菁kids》并担任执行出版人。2016年又随全家搬回加州湾区。有两个正值青春期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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