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底，动物研究者花蚀做了一件“疯狂”的事：用时4个月，跑了全中国41个城市，逛遍56个动物园，并进行网上直播。最近他所著的《逛动物园是件正经事》在各大电商书店上榜热销。这位“狂热的动物园爱好者”接受了《菁kids》的采访，聊聊究竟什么样的动物园才算作“好”、怎样才是带孩子游览动物园的正确方式。
文: 贲悦 图：花蚀提供
如果你在动物园看到以下两种行为，那么你立刻就可以知道这个动物园做的不好，花蚀在《逛动物园是件正经事》里着重提到——首先是一种 “刻板行为”，也就是动物没有事情可做，很无聊，总是在笼舍里来回踱步；其次是“乞食行为”，也就是游客一来，动物就过来要东西吃——原因很简单，这些都不是动物的自然行为。
比如说独行的猫科动物会用头蹭便便来像同类传达信息，再比如不同长臂猿家庭之间的“斗歌”，这些都是动物的自然行为。
“我为什么看重动物的自然行为呢？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我去动物园看动物的自然行为，可以让我学到关于这个动物的更多的知识，而第二个原因是，自然行为是一个标志，他标志着这个动物园的动物养的还不错，”花蚀在给“一席”节目演讲时谈到。
2018年8月开始，花蚀开始了他的全国动物园之旅，这是一趟筹备已久却临时决定的旅行。由于寒冷地区的动物园会在入冬之后关闭室外馆，他从东北出发，再到西北、接着看到西藏高原。看完冷的地方，再回到华北、华中、华东，最后转到南方。
“基本上是一个先北后南、先西后东，这样一个流程。 但实际上有时候走的也比较随意，比方说正好有朋友在那个地方，我就中途过去一趟。整体上的流程我并不想弄得特别完备。”据花蚀介绍，行程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在网上公布自己下一站会去哪里，走了两三站之后就发现有些动物园会加强防备，比如出现了突然走着走着发现周围有人随行的情况。打听之后才知道是一些动物园的领导安排的。“后来我就完全没有公布行程了，走到哪看到哪。”
花蚀大学期间学的是生物，曾任果壳网新媒体主编，是中国动物学会的会员。作为一名斜杠青年，他还是一位相当知名的文物摄影师。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很喜欢逛动物园，读大学的时候学的专业也和动物园有关系，后来进入了果壳网工作，主要是做科普和野生动物保护方面的报道，逛动物园又是自己的爱好，就想把全国的动物园给逛一遍。但是逛逛就发现这个事情没法在上班的时候做，只有拿业余时间和假期去做，所以一直没有成行。”
2018年初，花蚀从果壳网离职，接着又在一家互联网巨头工作了几个月，发现不太适合自己，于是决定彻底成为自由职业者。就这样，逛全国动物园的计划再次被提上日程。
因为对这个行业很熟，所以真正的准备工作的也没有太多。在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后，他找到行业内的权威人士咨询了对方对自己的清单有没有补充，就出发了。
“9月份的时候天还比较热，但是到10月份北方就开始冷了，所以想必须先把东北和西北全部给跑完，要不然接下来就没办法了。有这样一个大致的安排。”
花蚀说，最超出他预期的其实是东北。因为这些年东北经济也不太好，动物园这个行业又是“烧钱”的，和经济水平特别挂钩，所以没想到东北动物园的整体水平会特别好。比如沈阳和大连这两个动物园，从整体运营到领导、饲养员的精气神都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逛下来的感觉是整个北方最好的一个区域是东北。西北因为穷和闭塞，所以整体上就算是最好的西宁动物园，和东边比也有差距，华北整体的状态其实也不是特别好。”
东北因为冬天很冷，动物只能在室内，但是春夏秋三季比较温暖的时候，动物的状态真的很不错，花蚀介绍。
国内如果只推荐三家动物园的话，他会推荐台北市立动物园、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和上海动物园。“南京红山动物园是这几年大陆动物园里面进步最快的。他们现在有非常先进的设计，比方说他们的亚洲灵长区以及即将开的猫科动物那一块，非常的棒。”
“上海动物园的本土动物区特别的好。这两家动物园的整体水平在中国动物园里面，算相当高的。”
至于台北动物园的水平，用花烛的话说，是“碾压”大陆所有动物园。台北动物园也是他本人最喜欢的动物园。
“台湾我去过两次，台北动物园我就去过4次，也就是说每次去台湾我都要去两次台北动物园——确实是震撼。”
花蚀曾经采访过台北动物园的园长，“她说希望这个地方不见橱窗、只见森林，我觉得这句话说的特别好，”花蚀回忆道。台北动物园整体呈现出的自然的状态让他印象深刻。
“一直就知道台北动物园好，去看了之后确实是好，而且它那种好让我觉得很舒服，所以就一直愿意去。”
在《逛动物园是件正经事》中，花烛提到，国内很多动物园还处于比较原始的“集邮”状态，每一家似乎都必须要有所谓的“非洲四大件”，以至于大家提到动物园就是狮子、长颈鹿、斑马、河马，对本土动物却知之甚少。
另外，很多动物园对动物的饲养也仅仅止步于“养的好”的阶段，相比国外先进的动物园，比如书中有详细介绍的新加坡动物园、伦敦动物园，早已经进入了“展的美”的境界。如何能够契合人文地展示动物的生存环境，弥补国内和国外这个巨大的差距，是下一个阶段的难题。
他认为，沿袭过去体制是一方面原因，但不是全部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人。用大白话说，不管是现代的方法还是老式的方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得对动物好。
“其实咱们老一派的那些饲养员里面有很多都对动物很好，虽然手段不太先进。比如我知道有个动物园养大象，学的是以前东南亚那一套，还是会打骂大象那种，但饲养员的思想就像当爹的一样，孩子不对的时候我得教训他，对的时候我对他好。这种状态下他养的其实也不错。”
只要有对动物好的心思在这里面，就能做到更好的事。如果配上现代的新方法，新理念，我们可以做的更好，花蚀说。
“最近这十年来确实是中国动物园转型的时期，你能看到整体真的是在发生变化。外面新的东西在进来，然后大家再用各自的方式来推进这些新的理念，落地的方式各有不同。”
举例来说，南京红山动物园有一个设计团队，设计出了非常先进的场馆，这是一种落地方式。上海动物园可能没有那么好的设计能力，但是对本土动物的饲养和展示，和对公众的科普做的很到位，这又是另一种落地方式。方法不一样，落地呈现出来的状态也很不一样。
“但他们都在做事，这是最重要的。我觉得能看到这一点，对很多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关心这个行业的人。”
这趟旅行完成花蚀了多年以来的夙愿，但也有一个小小的遗憾，那就是正在翻修升级中的太原动物园没有看到。
花蚀对这个投资了30亿的动物园很是期待，尤其是那个传说中非常先进、中国从未有过的大象馆。
“说实话我非常期待，因为我听说他们的大象馆是照着欧洲一个特别先进的动物园修的。里面有一个玻璃的大池子，大象可以在里面游泳，你可以看到大象在水里扑腾，非常先进。”他还介绍，太原动物园养大象的师傅行为训练做得非常好，他能够让大象跟他配合，甚至给它修脚，和它一起做很多事情。
谈到疫情之后的计划，花蚀想去看看一直以来都听说特别厉害的几个美国的动物园，比如纽约、亚特兰大、和圣迭戈的几个世界排名前几的动物园。
除了大猩猩，还混养了白顶白眉猴、黑白疣猴、绿林戴胜等小型非洲动物，成为一个“王国”。
花蚀说，这个时代的物种保护，其实是在调和自然与人类的关系。
在《逛动物园是件正经事》中，花蚀反复提到一个观点，那就是“自然是我们的老师。无论是在动物园，还是在真正的自然界中，都是如此。”
花蚀说，我们去动物园的首要目的是去了解自然，以自然为老师。“在这样一个前提下，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观察、学习。而要观察和学习的话，重点就是我们在旁边看，而不是重点是去互动。”
他建议带孩子去动物园参观游玩的家长不要走马观花，而是一次看一点，多看几次。不要想着一次看完。“对自己所在城市的动物园，如果多去的话，你会对很多常见的动物有一个印象。有这样一个印象之后，你再去其他别的地方的动物园，就会非常明显地感觉到有一些新鲜的地方，因为这个东西我没见过，那个动物它养的方法跟我们那里不一样。这样就会获得更多的信息。”
小贴士1：去动物园逛应该带什么？
逛动物园，最重要的是观察。大多数动物园都提供了让人近距离观察的条件，但是有时候动物还是离得很远。大家可以带上望远镜或长焦镜头，这样远处的东西也能看得真切。
小贴士2：喜欢的动物园，至少要逛两遍。
·第一遍：不妨走马观花，看清楚动物园里有什么，找到你喜欢的动物和展区。
·第二遍：好好观察你喜欢的动物和展区，多观察动物的自然行为。
小贴士3：想更加了解动物园，你还可以阅读：
《如何展示一只牛蛙》
《致力于物种保护：世界动物园和水族馆物种保护策略》
《图解动物园设计》
《动物园野生动物行为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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