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写成猫咪陪伴女儿成长的故事，但写下来，却发现是女儿和猫咪在陪伴我们成长。养育子女的过程中，大家都在关心把孩子养得怎么样，然而孩子和宠物也给予了爸爸妈妈们更鲜活的生命体验。
你给猫喂食的时候，就不会埋怨孩子吃得少；你给猫铲屎的时候，就不会抱怨孩子衣服太脏；你冲着猫刨翻的花盆发脾气的时候，就顾不上因为辅导作业背过气了。你跟别的家长盘道时候，人家社会地位高？人家经济实力强？人家二环以内三套房？可是，他连一只猫都没有……
文：周雯 编：张欢 图：作者提供
选择和陪伴
还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又被掏了脚丫。Ki的小肉垫里藏着指甲，伸进被窝的爪爪软糯里带着点儿剌人，时刻提醒我：他是一只小野兽，不是我亲生的。
Ki出生四十多天来到我家，我们从兄弟俩中选了这只粉鼻子粉肉垫的小家伙，当时女儿Mandy正在读小学一年级，她给这只小公猫起了“Kitty”这样的女孩名字，怕是没想到日后他会长成沉甸甸的大肉球吧。
照顾和喂养一个小生命，是很多父母给孩子的一件礼物和一个功课，但是你想没想过这个功课也需要陪读？这届家长不容易，如今的小学作业你都扛不下来，再养一喵星人又谈何容易。爸爸作为北京土著，和老舍一样在平房时代养过猫，这份童年记忆自带光环，时常给我们解读Ki的身体语言：这样是舒服，那样是在骂街。而为娘我此前对喵星人一无所知，只能干些粗重的活儿，比如投食、铲屎、网购以及拍照供朋友圈云撸猫。女儿则从独生女升级成Mandy姐，工作重点主要是撸猫，在他俩相互陪伴长大的过程中，感受到来自另一个生命体的依赖和独立、柔软和强大，伴随着欢笑甚至泪水。
依赖和独立
我已经不记得Ki刚来的那一天躲在哪里了，但清晰地记得晚上的挠门声。我们晚上睡觉原本是不关房门的，但是怕小猫养成上床的习惯，于是当晚关门睡觉，打算让他压根儿就不知道上床这件事。然而夜里一下下的挠门声和孱弱的叫声，就像进到我的心里。就在房门打开的这一历史性瞬间，猫主子的地位被确立了。
Ki睡觉没有固定地方，家里人谁先睡觉，他就去谁身边贴身卧倒。这样的亲密无间无比依赖，打开了我们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时常会看到被窝里的两颗小脑瓜，一个小孩儿一只小猫，有时起床叠被子，也会发现Ki还睡在被窝里。每天Mandy姐放学回来，他一定是守在身边的，陪着写作业、陪着阅读、陪着看电影、给Mandy姐垫胳膊当枕头。这样的依赖与陪伴让人理解什么叫岁月静好。
我曾一度怀疑，这个粘人精真的就是传说中那种高冷生物吗？当然是的啊。Ki的独立，时而饱含诗意，时而充满野性。思考“猫生”的时候，他的眼神是深邃的，看到光影或者小飞虫，他的眼神是专注的，这样的时候，无论你如何献媚，他绝不搭理你。你更不能贱兮兮地去抱他，Ki一定会还以牙齿和肉爪。
如果白天睡多了，Ki就不会来陪睡了，任你把他抱到身边多少次，他可能会敷衍地趴一会儿，一旦等到全员入睡，Ki就开始展现他野性的一面，在黑漆漆的家里跑酷！特别有力量的奔跑声，加上各种物件的掉落声，我们不得不在半夜里享受着全方位立体声的梦乡进行曲。如今全家人都练就了淡定的心性，无论睡梦中被什么动静惊醒，都坚决不下床！
柔软和强大
Ki来蹭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整颗心都融化了，来我家的客人经常会中这个蛊，我也不知道他跟人家示什么好，反正他蹭我们的时候，就只为一件事儿：吃！这时蹲下撸一把，Ki会立刻躺倒，露出白白的肚皮。都说猫的这个行为表示信任和求撸，才不是，他这是最大限度地接地以及使用千斤坠不让抱。但我依然觉得躺在地上扭来扭去的Ki温柔无比，一把抄起。此时Mandy姐会立刻把你拉回现实：你得给他点儿吃的。
平日里，Ki是不叫的，唯一的动静，是蹦跶落地时重重的一声。猫咪静音的肉垫呢？不存在的，他太沉了。我以为所有的猫，都是安静的，直到好朋友的猫咪来寄存，我才真正见识了猫骇人的吼叫声。来作客的猫咪，因为缺乏安全感，总是弓起身子对着Ki吼，Ki则闲庭信步地无视而过，弄得人家猫时刻绷紧了神经。吼急无效，心虚的那只外来客就会动手试探他，Ki也不出声，一把扳倒，用他膀大身沉的肉身子压上去。我们经常围观他俩的相处方式：滚作一团、追跑打闹，每一场“战斗”，都是以客人先动手开始，以客人落荒而逃结束。真是没想到平时软萌的Ki内心这么强大。
欢笑和泪水
小朋友的泪，经常是横空而来又情真意切。Mandy姐时常会担忧Ki的死期，这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生死本就是人世间的终极问答。决定养一只喵星人，死亡的问题早晚会摆在眼前。女儿一开始就问过我，猫的寿命有多长，然后计算着未来Ki离世的时候，她自己几岁了，继而盘算着她那时可能的承受力，眼泪就扑簌簌掉下来。
很多家长养宠物的初心之一，是让孩子学会面对死亡，很多家长不肯给孩子养宠物的原因之一，也是不想让孩子过早地面对死亡。同一个课题，截然不同的选择。孩子的泪水不会白流，这份伤心是因为爱，因为宠物带给他们那么多的欢笑。Mandy现在已经不再提起死亡的话题了，谈论死亡的敏感期已经过去，我很庆幸没有刻意避开这件事，和女儿以及一只猫一起思考，开导女儿的同时，更是在面对我自己的内心。
周雯
设计专业高校教师，国际学校学生家长及喵星人家长。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