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了几句话，东彩就会发出爽朗的大笑声。那笑声很有穿透力，让人感觉这是位能量十足的母亲。8岁的儿子跟她的关系很铁，现在两个人还会不时地搂抱在一起，大声说：我爱你！
我们的采访约在798里一家被绿植环绕，生机盎然的咖啡厅里。“其实我一直挺焦虑，挺悲观的，不是一个特别有幸福感的人。虽然我拥有很多东西，但别人要问我幸福吗？我总是感觉不到。最近，我开始逐渐感受到了。就像我刚一走进来，发现这么美丽的地方，顿时觉得这种感觉真好。”
或许是以前高压强竞争的环境屏蔽了她的感受。曾就职于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大型金融公司的东彩，一直生存于男性的强权世界中。“这是个对女性十分残酷的世界。之前我为什么对老公不满，就因为他总是说：你们单位能有啥事啊，谁也管了不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呗。这句话完全没有体会到一位女性在残酷的金融领域所面临的压力。有时候开会，放眼望去一桌子男人，就我一个女人，一个妈妈坐在那里。我常会问自己——你这是在干啥呢？你能懂那种感觉吗？”
看到自己职场的天花板，更多的是感受到人生的迷茫，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东彩不顾丈夫的反对，决定辞职创业。
当你回望时，突然就觉得很多事情没那么重要了
东彩做母亲比较晚，所以很宠着，也惯着儿子。“当妈妈的，总是希望能给孩子更多。和我身边的妈妈相比，我觉得自己已经做得挺好了。孩子小时候，我的生活重心都是以他为主。那会儿觉得吃喝拉撒睡可重要了，儿子一发烧我整晚都睡不着觉。每天晚上给他读各种英文故事，带他去国家大剧院听音乐会，冰球、高尔夫也都尝试过。”
东彩对自己“母亲”这个角色的要求很高，寄予的希望也很多。从小，她就是家中四个孩子里学习最好的。她总觉得父母对妹妹最好，可兄弟姐妹们都觉得因为她学习好，父母对她最好。多子女的家庭生活，造就了东彩敏感的性情，爱学习，也争强。同时，母亲性情大大咧咧，在东彩记忆里，母女俩很少有过温暖的拥抱。所以，她每天面对儿子时最不吝啬的就是拥抱，而且抱不够。
但是，当儿子练了3、4年冰球，依旧没有太大起色，也没有兴趣，想要放弃时，东彩还是很受挫。“我这个人做什么都会坚持到底，不愿意放弃。半途而废对我来说挺痛苦的。”当时，她很不愿意接受儿子没有运动天赋这个事实。
时至今日，东彩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现在回头看，突然觉得很多事情都不算事儿啊。曾经自己看得那么重的东西，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爱运动，那就做他喜欢做的，比如弹钢琴。”
尽管东彩一再地谦虚表示，这些感悟都是自己年龄增长后所带来的变化。实际上，身边的人都会发现，投身教育产业的创业经历，让她改变了很多，人生的格局也因此发生着变化。
我知道，自己对孩子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其实我更愿意分享自己创业后的收获，这段经历对我的成长更有价值。”创业就像是个分水岭。之前，东彩跟大多数妈妈无异，注重饮食消毒、食物健康；注重各类学识、奔走上课。现在她开始重新审视人生，审视儿子，收获颇丰。
有一次赶上DDC举办夏令营活动，东彩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她照例去搂搂儿子，聊聊天。“妈妈，你为什么不在开营结营的时候，告诉他们我是你儿子呢？”儿子问道。东彩创办的DDC教育，面向全国中小学生推行由麻省理工学院的专家研发设计的全英文STEM课程，通过跨学科领域的学习，培养孩子多方面的综合技能。“你为妈妈感到骄傲吗？”东彩反问儿子。“是的，我特别为你骄傲。”那一刻，东彩非常开心，那种感受让她无以言表。她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
自从创业以来，加班是生活的常态，她还需要经常飞到美国谈项目，东彩已经有好几个寒暑假没法带儿子出去游玩。不过，她通过几次带着儿子一起出差的经历，又有了额外的收获。比如，去波士顿找顾问谈判，儿子就被安排着跟美国高中生一起上课。她去沃顿商学院谈合作，给儿子丢本书，他就在一旁安静地看书等妈妈。“一开始创业没有想这么多，没有想到这项工作既提升了自己，也提升了孩子。”
东彩很兴奋地分享这种感受：“当你自己要经营一个公司时，你会知道朋友的支持很重要，有自己的事业很重要，处理困境的能力也很重要，这些都是你希望孩子长大后也能够拥有的素质和技能。这时，你就不会觉得数学考99分才重要。在我们开营时，总会有妈妈来分享，她们会说希望孩子将来如何如何。我跟她们说，其实我自己都觉得人生挺迷茫的，当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你想要追求的人生时，你跟孩子也不会有明确的说法。比如，我不会对孩子说一定要上哈佛，那是因为我知道上了哈佛也不见得就意味着什么。虽然，我现在很少有时间陪孩子，但我知道，我对孩子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我能带给他更多的是视野和高度。”
东彩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在更高层次上跟孩子分享人生体验的母亲。
妈妈，我特别为你骄傲
东彩在美国有位良师益友，也是东彩公司的商业顾问。当东彩遇到工作、生活上的难题时就会跟对方倾诉，问题很快就迎刃而解了。“我大学毕业后读研究生，然后去新西兰留学，十年过去，我都没有找到我的人生目标，真觉得很浪费。当时如果能有位导师指导我一下就好了。国外有导师体系，目前国内教育体系中就缺少这部分。”她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儿子人生中的导师，成为一个能给孩子很多指导性意见的母亲。
“我希望真的等我老了，他遇到什么问题依然愿意来找我。因为他觉得妈妈能够帮助他，妈妈很有智慧。这是我特别想要的，也是特别想要给他的。”这个愿望促使东彩不断提醒自己要学习，要提升自己，要具有一定的格局和高度。
当初持反对意见的老公，看到妻子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时，也开始引以为豪，并乐呵呵地承担起周末带孩子的任务。问东彩在做母亲的过程中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她的答案竟然是：“应该是爸爸的角色在孩子养育过程中参与得太少了。那时候，我总是不信任他，不放心让他去做。现在，他周末陪儿子玩得很好。以至于现在，爸爸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没有那么高，儿子会觉得什么事情都是妈妈说了算。”
之所以她会有这样的反思，还是站在一位母亲的角度来思考的。“我不希望儿子日后找的老婆不崇拜他。从这个角度，我挺愧疚的，没有给儿子起好示范作用。这是我今后想要调整的方向，让爸爸多参与，多陪伴孩子。”真可谓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
最后，东彩说出了一个小小的愿望——“我希望将来儿子在我的葬礼上能够说：妈妈，我一生以你为楷模，为你骄傲。”说到这里时，她很动情，眼神里透着光芒，似乎已经看到那个瞬间。这也成为目前东彩创业的最大动力。“我要把DDC做成百年企业，以后我的孙子都可以来这里学习。”
采/文：颖新 编：曹新星 图：Lens视觉摄影工作室
2017 5月刊 《聚焦都市母亲》更多菁彩内容
｜编者按｜
｜封面故事｜
- 聚焦都市母亲
- 用心地陪伴，不等于所有事情亲力亲为
- 做母亲，就是要不断提升自己
- 我希望能成为儿子人生中的导师
- 做妈妈，可以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 产后抑郁，中国“新”妈妈的痛与怕
｜学无止境｜
- 妈妈，我想和您这样做母亲节
- 神奇的古生物考古学
- 来自北京耀中国际学校学生的绘画作品
｜父母社区｜
- 中西文化对对碰: 做个好邻居
- 单身母亲的挑战与精彩
｜专栏｜
- 作为母亲，我为儿子们骄傲
- 你离我太近了妈妈
- 做个钟点妈妈
｜美食菁选｜
本文原载《聚焦都市母亲》，印刷版于2017年5月出版发行，点击下方图片，或扫描下方二维码，直接进入微店购买。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