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教会了我们谦卑,也让我们变得更具有同理心。
文 | 俞恺 图 | Unsplash 漫画 | Brightly Shen
多年以前,我开车带儿子穿过英国的湖区,一路驶进苏格兰高地。远远地,看见一队登山的行人,排着纵队在山路上蜿蜒前行。天高云淡,山势峻峭,几十个人组成的一个队列,在自然面前,不过像蚂蚁排成了一条细长的线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感受人在大山面前的渺小。
还有一次在新西兰,全家从陶波湖开车去奥克兰拜访妻子的中学同学,先经过一片起伏不大的丘陵,丘陵的尽头是一座苍茫的高山。其时夕阳已在天边,山的一边被夕阳染成血红,另一边没被阳光照耀的部分阴暗灰蒙。一座山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心理感受——热情似火和阴暗沉郁。当车拐过一个弯,却见一道瀑布像从天而降般,恰好落在这山的阴暗与光明的分界处。那种自然景象带给我们的心灵冲撞,不可言喻。
说起自然教育,我们不可避免地会谈到“探索自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大航海时代的探险。
戴维·利文斯顿,1813年出生于英国拉纳克郡的纺织工业小镇布兰太尔,是一名对非洲有着深刻影响的大探险家。如今在赞比亚,还有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小镇。利文斯顿于1838年成为一名传教士,出于“教化非洲”的目的而开始探索非洲。尽管其初衷颇带着些欧洲中心主义的文化傲慢,但从日后的经历看,他显然为非洲的壮美自然所折服了。
他成为从大西洋沿岸穿越非洲大陆、到达印度洋沿岸的第一位欧洲人,第一个穿越喀拉哈里沙漠的白人,第一个看到恩加密湖的白人。1855年11月,他又成为第一个看到也许是世界上最伟大自然奇迹的人——在叶舍科东部赞比西河的潺潺流水被一道巨大的裂缝,猛然切断,由此形成一个巨大的瀑布,当地人赋予它的名字意为“雷声轰轰的烟雾”。利文斯顿将其重新命名为维多利亚瀑布。
阅读利文斯顿的日记,你不可能不被他对非洲风光的痴迷所打动,“整个景象异常壮观”,他这样描写瀑布:
只看到过英格兰景观的人是无法想象这种美丽景象的,河流截断之处,浪花飞卷,所有的水柱朝着同样的方向落下,每条水柱都水花翻腾,就好像钢条在氧气中燃烧时火花四溅一般,这雪白的水幕扑下来如同无数颗彗星,朝着同一方向飞奔。从彗核上散发出一道道的水沫,这些是那么可爱的景色,飞行中的天使也难免驻足凝望,他们简直就是非洲最神奇的景观……
这样的情感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后来会从传教士变成探险家。在尼尔·佛格森撰写的《帝国》一书中,这样谈及利文斯顿“这个孤独有时甚至有些自闭的人痛苦的发现,在非洲腹地,为了一处壮美的景观跋涉1600公里所带来的成就感,远远超过为了让一个人皈依基督教而做的1000次布道”。
英国作家阿兰德·波顿在其《旅行的艺术》一书中,谈到过一个名叫冯洪堡的德国人。1799年夏天,这位29岁德国人从西班牙的拉科鲁尼亚海港起航,踏上南美洲探险的旅程。
他沿着南美洲北部的海岸线和南美洲内陆行进了15,000公里,一路上采集了1600个植物样本,发现了600个新品种,还根据计算精确的天文钟和六分仪所测量出的数据,重新绘制了南美洲地图。他研究了地球的磁场,并且是首个发现离开地球两极越远磁场就越弱的人。他也是第一个描述橡胶树和金鸡纳树的人。他画出了连接奥里诺科河和内格罗河的流域,测量出气压和海拔高度对植物种植的影响程度,研究了亚马逊河盆地古人的宗教仪式,也发表了关于地理和文化特征之间关系的理论。他比较了太平洋和大西洋海水盐分的含量,还提出了海潮的概念,并意识到海水的温度受海潮的影响远大于纬度的影响。
5年后,他回到欧洲在巴黎定居,并在之后的20年内出版了一部30册的旅游集《新大陆赤道地区之旅》。这部规模宏大的著作反映出他的非凡成就。爱默生就曾写道:“洪堡是众多世界奇迹之一,就像亚里士多德、尤里乌斯、凯撒和克莱顿一样。他们在不同时代展现了人类智慧的潜能,包括其力量和各种才能。他可说是一个全能的人。”
我所说的这两位探险家,不过是十八、十九世纪众多探险家中的两位。我们也可以从两位探险家的经历中得知,他们在对自然进行探索的同时,也完成了自然的教育:这其中包括科学研究、人文创造和伦理调查。
在当代社会,我们当然不能奢求像当年探险家那样将自身置于一个荒岛长达数年。然而作为在人性中最贴近自然、朴实单纯的孩子们,他们最喜欢看那些跟荒岛求生有关的娱乐或纪实类节目。类似徒步、野营、爬山、涉水这样的夏令营,对他们而言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在自然的教育中,对自然的探索和冒险是其中绝不可分离的重要部分。在北欧和美国存在这样的一种夏令营,就是让孩子们在大海上驾驶传统的木制帆船进行长达数月的航行,期间学会在海上生活,协同操作帆船,我对这样的训练营充满着期待。
曾经,人类把自然推上神秘的神坛,认为自然是一种带有生命特征的有机体。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造人,这是属于我们中国人的自然。而在北美印第安人的大草原和南美炎热的雨林,“天父地母”这样的概念也自始至终贯穿在他们的文化中。
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我们开始渐渐掀开自然的神秘面纱,从原子微粒这样的微观去解构我们对自然的理解。在这样的发展过程中,我们也曾经以为,科学可以完全地改造这个世界,甚至提出了“人定胜天”这样的口号。这口号把自然拟人化了,把自然变成了与人类同台竞技的对手。虽然这是一句体现人类改变自身环境的宣言,却很容易引发人类的盲目自信。
当环保理念不断深入人心,我们终究还是从“人定胜天”回到了“和谐相处”——我们又把自然拟人成了一个可以相处的伙伴。即便我们能够理清组成自然的所有成分,清楚日出日落的原理,也知道江水如何奔流、星月如何流转、四季如何轮回,但是当我们面对着春花秋月,面对着月上林梢,面对着草长莺飞,面对着烟花三月,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在心中生起对自然的深深眷恋。自然教会了我们谦卑,也让我们变得更具有同理心。
俞恺:
70后,经营公司和家庭,健身,写作
-End-
菁kids 2019 5-6月刊 《自然教育,从现在出发》更多菁彩内容:
|编者按|
|封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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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载菁kids 5-6月刊《自然教育,从现在出发》,印刷版于2019年6月出版发行,扫描下方二维码,可进入TRM SHOP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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