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的知识太简单了,我在路上早就学会了。”
文 | 李佳莹 图 | 老极
“幼儿园的知识太简单了,我在路上早就学会了。”
这话出自老极的儿子——辛巴之口,彼时他正在纵贯南美洲的路上,是抵达南极圈的年龄最小的中国人。而在那之前,还不到上小学年纪的他已经积累了从东南亚到北极、历时整整180天的旅行经历了。
能带着这么小的孩子环游世界的自然不是普通人,老极身上带着多重身份。旅行家自不必说,此外,他还是一位纪录片导演。打开中央台,我们看的《动物世界》、《人与自然》中说不定就有他的作品。成为父亲之后,他开始用文字记录与孩子一起的旅行,《别叫他宝贝,他是行者辛巴》在豆瓣获得9.2的高分;他也开始关注教育,丰富的经历让他成为了一些国际化学校的特别讲师,与更多的家长、老师探讨教育理念与生活方式。
不久前,在无锡高新区华锐海归人才子女学校举办的“全球胜任力培养”教育公益系列活动,便邀请到了老极。这是一所IB学校,IB“全球视野”的原则与老极身体力行的理念若合符节,现场,他分享了在旅途中教育孩子的经验。
开阔眼界,见证真实
老极的父亲是一位地理老师,房间墙上挂满的地图是他对世界的初印象。图上的陌生地名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去旅行”的热望就这样在他心中播下了种子。这种来自父母的耳濡目染,老极同样把它带给了自己的孩子。
我们身处的时代已让旅行变得相对简单。人们习惯于在某个时节飞到某地打卡,拍了视频上传社交网络,到此一游之后便继续赶往下一个目的地。旅行的意义在飞行的方式下变得稀松平常,以至于当我想象着他们一家三口骑着轰轰作响的三轮摩托环游世界时,瞬时觉得酷炸了。摩托让旅行变得说走就走、说停就停,辛巴可以在沙滩边玩一下午,也能在行路时一伸手就触到风。“这种交通方式特别慢,带着孩子的旅行越慢越好。”老极说。
这场旅行的核心是吃喝玩乐。尽管父母大多焦虑急躁,但不可否认的是,“玩”对孩子而言仍是最为重要的。辛巴享受童年,享受它的多姿多彩。
以塔克斯和凯科斯群岛的旅行为例,岛上物价极高,以三美元的西红柿和五美元的矿泉水为代表。每家饭店的门口却都摆放着大龙虾,“像北方人放的白菜一样”,老极打趣道。他一打听,一只龙虾捎上一些米饭和蔬菜只要13美元,他对着辛巴说,“你爸爸可穷,接下来七八天咱们只能吃龙虾了。”
辛巴龙虾吃得尤其开心。回到国内,朋友嚷着让老极请客吃饭,于是他问辛巴想吃什么,辛巴说:“吃龙虾!这么大的!”手上比划着13美元大龙虾的大小,这回老极的朋友懵了。
在学校给小朋友们讲课时,老极问大家乌龟有多大,小朋友们回答“有我的拳头这么大”,幻灯片上跳出了辛巴跟在巨龟身后模仿它爬行的照片,孩子们吃惊得瞪起了眼睛。
辛巴在旅途中欣赏了大自然中的云卷云舒与花开花落,也在这样的自然教育中获得了童年的乐趣。“当孩子见得越多,知识储备也会越多,心胸就会更宽广,不再拘泥于眼前的事物。”老极说。他建议,在幼儿阶段,家长们应该让孩子用双手与双眼去真实地触碰、感受这个世界。作为纪录片导演,他自然更能体会所谓“真实的力量最打动人”。
他仍能记得自己带着辛巴坐热气球的场景。起飞的瞬间,七八十个热气球在脚下呈现一片五颜六色,尽管周围只有风声,背景却仿佛响起了久石让《天空之城》的旋律,他很感动,更是被辛巴眼中清澈的光芒所震撼。绘本中、屏幕中的热气球也很美,但比不过真实体验带来的美好,那是一种享受。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老极心中中国文化的一种核心。在拿到辛巴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后,他更加坚信这句古话。
课本的第一课名为“我是中国人”,插图配了穿着不同民族服装的卡通形象。辛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孩子和自己不一样。老极于是带着他去云南待了一周。
老极没有直接告诉辛巴这些少数民族之间的不同,而是让他自己观察。几日里,辛巴嘴上叼着棒棒糖,小脑瓜却在不停转动。他发现藏族人的袖子很长,爱唱巴扎嘿;白族人喜欢白色,爱吃鲜花食品;傈僳族人喜欢唱歌跳舞。这是极为生动的一堂课。
山川河流当然可以成为孩子的课堂。中国是浓缩的世界,有着地球上所有的地形地貌,孩子不仅可以学习地理,也能身临其境地在沙漠中体会什么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在黄河边思考“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真正意义。这课堂不仅更为真实,也能恰到好处地吸引富有好奇心的孩子们。
了解世界前应该先了解自己的祖国,这是老极以一位旅行者的身份给到的建议。前些日子巴黎圣母院的大火惊醒了许多错将易逝之物当作永恒的人,对待中国的人文地理,国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中国也有慢慢走向无计可施的毁灭的应县木塔、也有因经济开发而逐渐消失的西部、也有建了水坝的河流、开垦了的草原、也有今日不看也许明天就会令人懊悔不已的美景美物。不妨先带着孩子将它们阅遍。
但这样的旅行并不像事后回顾时那么云淡风轻,穿越雨林、登陆两极的过程中困难自是难免。辛巴的战利品是更为强壮的身体与越发坚毅的性格,老极将这归结于旅行中的“挫折教育”。登山爬悬崖、高空滑索对辛巴而言已是不在话下,一次次的困难过后他也有了一股韧劲,在亚马逊雨林里即使被蚊虫咬了一百多个包他也坚持着拍摄食人鱼。
在老极循序渐进的挫折教育下,辛巴从一个明知哭没用也爱哭的小朋友成长为了底气十足地告诉老极“不用害怕,只是心里害怕,做起来没事”的小男子汉。老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比作“野花野草”,他是不停摸爬滚打、风吹日晒、接受万物滋养的孩子,与自然如此亲密接触的近一年时间里,辛巴只生了一次病。
老极将“一息尚存,从吾所好”奉为自己的座右铭,意思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会坚持自己的热爱。他视旅行为热爱,即便在把环球旅行看作白日梦的八九十年代他也坚持了下来,他同样希望辛巴坚持自己所好,但这离不开父母的引导。
问孩子们未来想从事的职业,大多都会回答科学家、宇航员、画家,他们说的是心里话,因为这些职业很酷。但具体做些什么事对他们而言仍是空洞的,旅行刚好可以填补这些空洞。一路上,辛巴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参观航空母舰时,他知道了航空母舰驾驶员,欣赏木偶、杂技表演时,他知道了木偶演员、杂技演员,当这些职业鲜活地出现在他眼前,他便开始搜寻自己的爱好。
在世界兜转一圈,辛巴的眼光最终还是落到了老极的身上,“爸爸,将来我要当摄影师,我要拍视频,我要比你还牛!”
于是从两岁多到现在,辛巴先后摔坏了五个相机,破手机到GoPro都有,但老极还是继续给他相机。无论走到哪儿,辛巴都在拍,老极发现自己记录的世界与辛巴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辛巴不懂黄金分割点、不懂滤镜与色调,但拍出的照片纯净无邪,记录着一个孩子特有的好奇,从路边的嬉皮士,到大象巨龟,甚至还有马粪,上文提到拍摄食人鱼的故事也因此出现。
摄影的爱好辛巴已经坚持了五、六年,喜欢一样东西很容易,坚持却很难,因此如何让孩子坚持是父母需要做的功课。老极的方法是花钱买辛巴优秀的摄影作品,一张三十块,老极买了几张,老极的朋友也买了几张。
尝到了甜头的辛巴在旅行时会对着老极的朋友拍照,让叔叔挑哪张照片好看,问他想不想买。老极还有一位好友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野生动物摄影师,大家聚一起聊天问新获奖的摄影作品拿了多少奖金时,在一旁舔着冰淇淋的辛巴两眼放着光,问道:“叔叔,你的相机多少钱,我也要买,获奖了我也可以赚这么多钱了。”从某种程度上说,老极给予辛巴的小奖励鼓励着辛巴拍摄更好的作品,也令他从爱好之中获取了更多成就感。
“天底下所有的孩子都很聪明,没有傻孩子,只有傻父母。”老极这么说。
老极展示了一张照片。照片中,辛巴举着一本画簿,上面画着两只企鹅,配文“野生动物是我们的朋友”。辛巴的身后站着一群圆滚滚的小企鹅。
那是在开往南极圈的船上,身为世界动物保护协会代言人的辛巴肩负着保护动物的责任。他对老极说:“爸爸你纪录片拍得很好,你能不能做一件事,我画画写字,你帮我拍照拍视频,大家看到了照片后就不会再去伤害动物了。”老极听后非常感动。这张照片最终也成为了世界动物保护协会官方宣传片中的一幕。南极很冷,冰窗很冷,他不知道辛巴画得如何写得如何,但他确信孩子心中有了爱。
当一个孩子眼里是中国的时候,他就是中国人,当他心系世界时,他便成为了世界公民。老极始终希望辛巴能成为一个关注公益环保、心中有爱,能在世界许多文明中学习、工作的人,而这也是为什么孩子需要开阔眼界的根本原因。他带着辛巴欣赏世界,也希望世界住进辛巴的心里。
那之后辛巴也参与了许多动物保护行动,他一直在拍宣传片,提醒大家不要骑大象,大象会残废,抓来的野象会被虐待,老极也亲眼见过人们是怎么用钩子打小象的;他提醒大家不要观看动物表演,海洋馆里的一头鲸鱼、海豚背后是70多头鲸鱼、海豚的命。这些视频后来被国外环保网站转载,五岁的辛巴在南极做的事震撼了很多人。
在从两岁半开始到五岁的环球旅行中,辛巴慢慢成长着,也许旅行的记忆会从他脑海中逐渐淡去,留下的却会成为跟随他一生的印记。未来,老极也会带着孩子继续行走在路上,因为它开阔了孩子的眼界,强健了孩子的体魄,最为重要的是,富足了孩子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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