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文 | 刘凡 图 | Blake Meyer
前不久偶然听到一位妈妈讲述她遇到的情况，说孩子在小区玩耍时总是被另外六个来自同一所幼儿园的孩子欺负，那六个孩子甚至还出手打人了。被打的孩子妈妈很气愤，觉得这个幼儿园怎么把孩子教成这副德行。这件事一下子勾起我很多回忆，就是关于打架那些事儿。
小学四年级的暑假，我每天下午去家附近某中学的游泳池游泳，在那个被孩子们占领的池子里，已经有了所谓的江湖。我冒冒失失地向一个认识不久的玩伴讲了一个笑话，取笑的对象是泳池里面的“大姐大”——一个比我大三岁左右的姑娘，这个玩伴转身就把这句话告诉了她。那天游泳结束后，我被6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孩子围在没有人的中学校园里，吃了若干记耳光和脚踹。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之后的很多个夜晚，入睡前我在脑海里都会像演电影一样想象着各式各样的复仇桥段，然而，这一切最终没有机会付诸实施。
高中一年级的时候，班上转来了一个体育特长生，我忘了因为什么事情和他起了冲突，放学后在教室里，一番口角之后动了手，我哪儿是体育生的对手，最后以他打我一记耳光结束战斗。嗯，又是一记耳光，虽然打过很多架，可是吃耳光就文中提到的这两回。和上次在睡梦中复仇不同，这一次梦想变成了现实。
几天后某个傍晚，我在三楼窗台远远地看着他为这一耳光吃了一顿饱揍，而出面教训他的是田径队的一群哥们儿。你知道爱打架的孩子跟爱读书的孩子比起来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他们真的很讲义气诶！期末考试的时候，我经常早早做完题目提前交卷，跑到街上的公共电话亭往他们的BP机上发单选题答案。现在好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咱们小时候，打架那还不是家常便饭。挨打、打人、看热闹，三选一，经常有。我经历过一些很不愉快的冲突，也介入过一些洋洋得意的冲突，还目睹过一些挺严重的校园暴力。随着少年时代一去不复返，那点儿青春荷尔蒙也渐行渐远，毕业工作以后，就几乎没有参与到什么暴力冲突里了。
直到……儿子长到五岁。
每天幼儿园放学的时候儿子总是求我让他在院子里多玩一会儿，参与者都是他最亲密的小伙伴。到了中班以后，渐渐开始搞事情，大班以后愈演愈烈，基本上不出十分钟就会搞毛一个。儿子在班上有三个最要好的哥们儿，号称“四大金刚”，正好家长们也志趣相投，就经常在一起活动。
时间一长我们就发现一些规律：这“四大金刚”里面，如果是两个好兄弟一起玩，玩一天都很和谐。三个在一起，会有些小矛盾，但总体还行。四个好兄弟在一起，玩一会儿就随机地演变成三个搞一个，搞哭为止，另外仨乐在其中停不下来。什么时候他们四个会团结一致没内讧呢？那就是来了第五个……正应了某位先贤的名言“三人行，必有坏水儿也”。
这让我想起我的爸爸，在第一次知道我参与了打群架之后，他语重心长地跟我讲了很多道理。他年轻时打群架的那些战斗技巧就不说了，归根结底还是教育我如何保护自己，有四个字我至今铭记在心——人有群胆。意思是一个人不敢做的事情，一群人在一起就敢做，尤其是一群人面对一个人的时候，更容易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细究起来，很多校园霸凌事件就是这么来的。即便在成年人的世界，这种排斥力也不会减少，如果处理不当，造成的伤害可能远比小孩儿的拳头厉害得多。我们来做一道几何题目：一个共和党程序员通过层层考核进入一家知名IT公司，第一天上班发现部门里其他6个都是民主党的，求共和党小朋友心理阴影面积。
其实五六岁的孩子打起架来，只要不用危险工具，顶多也就是推倒了、打哭了、肿个包、破个皮，闯不出什么大祸。孩子们一不记仇，当场打哭了过半小时又抱在一起亲密无间；二不娇气，摔断胳膊吊着绷带的还是忍不住要参与其中。这个阶段大人在边上还是很容易控制局面的。可是再大几岁，他们就真有本事干出伤人身心的事儿来。
孩子们要学习了解冲突如何产生、发展、化解、失控，在他们长大一些后，无论独自面对一个群体，还是身处一个群体面对一个个体，都要掌握保护自己的方法，不让局面发展成最坏的情况。这，是爸爸应该给儿子的必修课。
每每看见儿子和同学们干仗，我一边跟其他家长们扯着升学啊、旅游啊、房子啊、车牌啊之类的，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三个问题：要不要介入？什么时候介入？怎么介入？
具体情况具体处置，通常我们都把握两个大原则：
1、不当面替受委屈的孩子出头，因为孩子受气了靠大人帮忙出头，搞不好会变孬；
2、如果一定要批评不只批评一个，一个失控的场面，往往不是一个孩子干出来的，我也不愿意让被欺负的孩子产生“我受气了我有理”的想法。
我时常告诫自己，这个世界生来残酷，即使是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相亲相爱的大结局，也经历了皇后三番五次的阴谋和杀戮。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儿子的童真，无论善恶贵在真实，不让孩子们在我面前掩饰与生俱来的攻击性，无论是他施加给别人的，还是别人施加给他的。
当孩子们的恶意展露时，大人不仅要掌控局面，更要教会他们如何面对。儿子有时候欺负别人，有时候被人欺负，有时候也能够调化解矛盾带着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玩儿。他欺负人时我会批评他，他受委屈时我要开导他。如果他做出很出格的事情，我会要求他真诚道歉。如果他带队带得好避免了冲突升级，我得奖励他冰淇淋。
无论是闯了祸还是受了气，回家的路上，都要跟认真听他讲刚才事情的经过，然后告诉他在事情发展到哪一步时，他有怎样的选择去让局面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其实我们总有机会早早地停止他们的游戏，也可以冲突爆发后运用年龄优势降维打击制造虚假和平。可是，我们终究不能用这种方式保护他一辈子，那倒不如从头开始就不去这么做。
再次回到文章开头那个场景，院子里十几个孩子里有六个是一伙儿的，换了是我儿子被欺负了，要怎么跟他说呢？可以躲远点换个地方玩儿，可以想办法和那六个成为哥们儿，还可以给自己另找六个兄弟组一队。这些方法没有高下之分，让自己满意而且管用就好。
在成人的世界里，我们面临冲突时无非就是用这样一些办法在保护自己，而在孩子们的世界里，逻辑也是一样的。比起职场上的明争暗斗、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战场上的生死存亡，孩子们打个架摔个跤，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而这游戏，又何尝不是成长路上的一门必修课呢？
各位爸爸妈妈，来个头脑风暴吧：
如果孩子在小区里玩耍被六个来自同一学校的小孩儿欺负了，你打算跟他说些啥呢？
欢迎留言分享金点子哟。
-End-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