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专栏 | 走出课堂,且去读诗

Walk Out of Classroom

云舒6岁,今年有幸,受邀担当青年笛箫演奏家张笛的室内心灵音乐雅集演出嘉宾。

6岁的云舒,当时毫不怯场,与箫老师的一曲配乐《心经》吟诵是压轴之作。当箫声乍起,郁郁回旋,清稚童音和着乐声娓娓而来。此情此景,远瞻曲水流觞一缕流韵,近窥六朝烟雨一脉清芬,令听者顿息红尘欲心。箫老师张笛研习民族管乐20余年,近年尤其热衷笛箫与各种音声的跨界,这次灵光乍现的合作也令他耳目一新。

贾氏宝玉曾说:“上天造人,再不虚赋了情性的。”自从云舒出生,我渐渐悟出其中道理。云舒虽是须眉,但生来喜静,一般人家养个娃儿,家中情形堪比猫狗造反,我家却一副升平景象,除摔个杯子掰弯个眼镜腿之外未见其他恐怖行径。稍长些,一张小嘴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自学唱歌能将通篇歌词唱得似是而非(因他不识字,只靠听习),音调却不差半分,我便知这小儿于音声之上禀赋不俗。

5岁时,云舒开始接触古典诗文。起初是我念诵心经时不经意间被他听去,渐渐地会跟诵几句,时间一长,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且发音断句无一差错。从此我便有意识地教他读诗,城砖般厚的《唐诗鉴赏辞典》请来当教科书,先从那字句浅显意境明朗的入手,咿咿呀呀学起来。因他识字不多,讲解也不必字字计较,只把写作的情境和整句意思用杜撰的一套说辞描述出来,看他一双眼里若有所思,随后,便有一盏灯亮了。

小孩子学诗,其实并不比学儿歌难,只是大人胸中缺文少墨,才会把诗文教授视作畏途。我却尚有几分憨胆,捧一本城砖,左有百度相辅,右有《新华字典》作陪,竟也跌跌撞撞一路教来。

幼儿读诗,切不可被文字拘住,如同听一场音乐会,临了剩一堆哆来咪是白白荼毒了音声。牵一只小手,去听雨夜春闺中的叹息,边塞孤烟里的羌笛,去体会征人的苦,思乡的痛,及那古往今来一轮月中照出的万千思绪,字字句句不经意间已了然入心,而背诵竟是副产品了。

遇上长篇,背诵亦是不可免的功夫。云舒学诗,讲通说透后我只教他自行读诵三四遍,有时他状态好可当场背下。若确有难度,也先搁下不提,待次日上学路上,我与他玩接龙游戏,我念上句他续下句,念不出来刮个鼻子,继续。如此反复两遍后再颠倒过来,他上句我下句,未及到校,诗文已熟,而我的鼻子通常红过他的。

常见为人父母的,擎住小儿作文,四处求教,写得可好,可顺,尚可一观否?你若稍有微词,他明儿个便急吼吼携儿报班学作文去了。那小儿枯坐课堂,眉头紧锁着听“为文技巧一二三四、佳篇分析五六七八”,像个被捏住脖颈的填鸭,塞得越多越不得要领,等到提起笔来更加战战兢兢,落下笔去照样不知所终。文章千古事,好词好句从来都是心间自然涌出的清泉,课堂里统一教出的佳篇只能哄骗些分数罢了,对为人做事终无益处。倒不如从小专心读诗,能理解最好,不理解也暂且囫囵个吞下,腹中有了几百诗文作底,早晚有开悟的一天。到那时再来为文作赋,如同天窗洞开,要风要雨都不是问题。

那日在无为茶舍偶遇上海大剧院张笑丁,云舒因背诵《长恨歌》惊艳四座,笑丁邀他明年观看大剧院据《长恨歌》新排的演出,小人儿满心欢喜,大方答曰:甚好。


道道

做过6年记者,后改做企宣,工作教子两手抓。小儿云舒刚上小学,不爱卡通爱国学,妈妈也在伴读的道路上温故知新,更觉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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