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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下小悠,事隔6年,我又怀上了小豆子,身边的朋友都对这个消息感到吃惊。虽然也有同龄的朋友表达了羡慕嫉妒,不过大多数都觉得怀孕生娃好辛苦,我以37岁高龄再次当妈妈,着实勇敢。其实因为事出突然,小豆也没打个招呼就来了,我的心理准备都是后做的,对我来说,反而没有过那么多纠结。
这些朋友里面,有一个妈妈的感概很特别。她和先生都比我年轻几岁,孩子5岁多,双方老人也都健康平安,照说正是要第二个孩子的最佳时机,可是她却非常坚定地say no。她的理由是,如果都不用怀孕,突然有个3岁的孩子,那她就愿意当这个妈妈。因为十月怀胎的辛苦她实在不想重新经历一遍,尤其是孕期产检,至今想起来都是噩梦。
因为产检而不想再生小孩,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而身处其中之时,还是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中国的公立医院,似乎一直就人满为患,不说产检,就是小悠生病去医院,除了大半夜看不到几个人以外,这六年多以来,没有一次不排长队等候的。光是人头攒动的盛景,就会令一些身体状况本就欠佳而又容易焦虑的准妈妈们望而却步了。记得怀小悠4个多月时的一次产检,在等候排队交费的时候,我就亲眼目睹了一名准妈妈的昏厥。因为男士都被挡在产科门诊之外,所以在她昏厥以后,周围的人只好大声询问,才从人群中扒拉出她的丈夫。
现在回想一下,第一次怀孕产检,我自己的焦虑也是很可观的,到怀孕中期以后,一想起该去医院了,就想以各种不适来推脱。幸运的是我的身体还好,孕期也算顺利,各种拖延之下,我确实比一般孕妈妈要少去了几次医院。在一大堆人里面木呆呆等候1、2个小时,却5分钟就被大夫打发掉了,焦虑了半天,却丝毫没有成就感,真让人沮丧。
所以这次怀孕,为了减轻焦虑,我做了一些改变。比如不再挂专家号,改挂普通号,随到随有,大不了晚一点再去挂,不用等太长时间就轮到了。这么一来,每次看的都是不同的医生,经历了各种诊视风格,倒还觉得有趣。
普通号的医生都比较年轻,稍得空都要拿起手机来看一眼。字也写得工整,至少我能辨认出病历上都写了啥。有一次挂普通号反而碰上的是一名专家,回家后我对着产检记录看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看明白。
只有一次,挂到的是一名美剧范儿的男大夫,那会儿还是孕中期,我正处于孕期运动的高峰,脸色红润吃嘛嘛香。听了胎心之后,一切正常,医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居然冷场了。医生只好问:“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没有。”“真没有?”“真没有。”他拿起我的化验报告单又看了一遍,嗯嗯地点头,写下四个字“不适随诊”。怀孕顺利平安是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但是我都怀两次了才好不容易碰到一枚帅帅的男医生,却又无法擦出些火花,也真是让我郁闷了好几天呢。
尽管这次产检我没有上次那般焦虑,但轻易也不愿意去医院,总是能拖上一天算一天。孕中期时拖了快两个月都没去医院,悠爸急了,说:“你就当逛个街遛个弯,还是去医院看下吧。”见我无动于衷,他又说:“你不是说产科门外坐了两排爸爸,从他们中间走过有走T台之感么?那你就换一身漂亮点的裙子,权当社交场合呀。”还有这样劝人去医院检查的么?而且哪壶不开提哪壶,肚子上像扣了一口大锅,穿啥裙子能好看哪?!
仔细想想,我既然没有大的不适,家离医院又近,为什么也很烦这一次次的产检呢?除了医院环境嘈杂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原因呢?怕抽血、怕痛、怕听到坏消息,这些大概都还不足以让我心烦意乱。越到后期,肚子越大,越能体察到这些焦虑情绪是从何而来。
心理学上说,当一个人无法掌控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感到不安和恐惧。面对变化越来越大的身体,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和笨重的步态,我常常会陷入一种恐慌。我会遇到什么情况?我的身体是否还能变回从前?生小悠时因为没有经历过,还会有美好的憧憬,这次却切切实实地想起生产时的细节,明知有个巨大的疼痛在等着我,我还非要去经历它,这个感觉差极了。
曾经有位资深助产士和我聊关于女人生产的话题,她的话至今是安慰我的良剂,她说:“当一个女人在面对生产的时候,就像在寻找上帝,她必须找到一种神秘的力量来应对这一次命运的危机,当然,同时也是机遇啦。如果她不够勇敢,没有信心,她很可能就坚持不到最后,中途放弃。要有足够的信念自己来创造生命,而不是借助于手术刀,这样,顺产的可能性才会最大。”大概很少有助产士会把信念放在顺产的第一位,第一次听到她这样说时,我又吃惊又兴奋。好吧,我真的很希望产检时的医生能和我聊聊关于命运和信念,这也许比检查身体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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