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肖菁，竞波 文：肖菁 图：北京顺义国际学校摄影师ISB photographer Srdjan Tkacenko
引言: 与Joe和Arthur两位教练约定在学校餐厅见面。正值学生午饭时间，餐厅里人头攒动，不停地有迎面走来的学生与他俩挥手、打招呼，还有孩子透过玻璃窗满脸笑容地示意。在午间阳光的照耀下，我们开始了交谈。
菁kids：分享一下成长经历吧。
Joe：我在北京出生，自小随父母在黑龙江、河南、河北、山西等地都生活、学习过。从小上学就被教育要遵守规则；在体校过团队生活，学会了自己管理和照顾自己；北京体育大学毕业。做教练源于我的奥运梦想，想多培养些孩子去参加比赛。看到他们的进步，我觉得很有收获。
Arthur：我是80后，自小生活、成长于安徽黄山。记忆中不像现在的孩子这么紧张和压力大。那时老师对待孩子单纯又直接，严厉又慈祥，非常关怀和照顾孩子，至今回想起来仍然感觉像家人般的温暖。我一开始工作就选择做教练。学生比赛获奖后，会第一时间和我分享成功与喜悦，这让我更觉得这个选择是对的。
菁kids：在游泳教学上，国内学校与国际学校有哪些的异同？
Joe: 在国内学校任教的时候，我的工作重点是完成教学任务，那里的环境有时也让我觉得不好多管，比如有些家长会特意请我多注意他们的孩子，别的家长就会觉得不公平，等等。
来到国际学校，也经过了一段适应期。在这里上课时是体育老师和游泳教练，外出比赛，很多比赛场地在外地甚至国外，有的孩子年龄又小，我们就即是领队，又是管家、行李员、导购、导游等，身兼数职。之所以能发自内心地乐于接受这些“份外”工作，完全是受国际学校的教育理念和职业道德的影响，这里的大环境很不同。比如我们学校现在的游泳馆馆长，他除了管理团队和教学外，也和我们一样，只要和学生游泳有关的事情他全都亲自去做。
Arthur: “责任”是我在国际学校最深的感受，我现在是小学高年级游泳教练，一切与之相关的事都是我的职责，家长关于各种游泳和运动的各种问题我也都一一解答，这是和许多国内学校不同的。
在教学中，我喜欢国际学校采用的“蹲下”的方式，即与孩子视线平行，从孩子的角度了解孩子的行为，让他们感到尊重和信任，像是大哥哥在与他们共同探讨、共同进步，建立一个通畅的交流渠道。对不敢下水的孩子，这里一般耐心引导，帮助孩子打消畏惧心理，绝不会粗暴地把他赶下泳池。我自己的孩子在国内学校读书，相比之下，国际学校里的孩子更轻松，没有压迫感。孩子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爱好，老师则更多是引导。
Joe：实际上，无论国内外，好的教学都可以帮助孩子达到自身能力的最高点，只是在责任心、耐心、训练方法等方面存在差异。比如五年前，一个曾在美国游泳俱乐部训练的孩子来北京过暑假，因为假期之后就有比赛，所以想在暑期坚持训练。但国内教练的训练计划她觉得有些“残酷”，语言上也有问题。后来找到我，家长说，没想到中外在训练认知上差距这么大！通过技术改进，搭配合理的强度训练，她在比赛中拿到了年龄组总分第二名。所以，所谓国际学校比较“放松”的教学，也是可以出好成绩的。
Arthur：我们学校曾经有过一个华裔学生，刚来学校时完全不会游泳，也不喜欢，上游泳课时经常扒在泳池边。那时他在学校每年有6次的游泳课，夸张点儿说他是第一年游一米，第二年游两米，一年增加一米。就这样，每次上课我们还是鼓励他，给他信心，指导他慢慢地学。后来他回了美国。两年前，他家人告诉我们，他竟然靠水球特长被西点军校录取，并进入校水球队。想起当初指导他学游泳，我就很感慨，如果当初我们放弃了他，或者不停地指责他，他的人生将会怎样呢？我认为，对孩子多鼓励、不压迫、不放弃才是国际教育之精髓。
菁kids：和学生及家长的交流有什么不同吗？
Joe: 这里的学生、家长和我们像朋友一样。孩子有进步了，家长会亲手制作蛋糕来感谢，不是什么贵重礼物，都是很真诚的、发自内心的感谢。有个澳大利亚的女孩子，在小学游泳时一直是初级水平，但她和她的家长并没有因此放弃或者抱怨，他们表示有信心有耐心，长城也不是一天就可以建成的嘛。家长非常支持，我们针对孩子的特点所做的各种尝试他们都表示肯定，孩子也很努力。三年之后她已经是校中学女生队里最有可能成为领军人物的孩子之一。
Arthur：我感到自己的认真和付出都得到了孩子的信任和家长的肯定。这里的家长们认同我的教学，认同孩子这种快乐学习的方式，理解游泳会让孩子变得更勇敢，更独立、更善于表达自我、更有团队意识，也更愿意让孩子把业余时间放在游泳训练上，而不是补习文化课。这些也是我最想要的结果。
Joe: 很多时候国内家长会说“我想让我的孩子学成这个样子，” “他家的孩子游泳好，我也想让孩子去学游泳，”经常攀比，不太注意孩子的兴趣。而国际学校里，很多家长会说“我的孩子他想学成这个样子”，他们会尊重孩子的选择和想法。
另外一方面，国内有些家长急于求成，总希望短期内达到最好，“孩子上个月成绩提高一秒，这个月为什么没有长进？”而有些国外家长看到孩子不想学了，也就放弃了。这些都有可能错过孩子运动潜能的开发期和黄金训练期。我希望家长不要过高地期待效果和成绩，理性对待孩子在教学过程中出现的状况。
国内不少孩子从小训练强度就很大。他们在9、10岁时出国参加夏令营，经常会拿到游泳第一第二名。但慢慢的，初中、高中阶段就看不到他们比赛了，反而是很多其他国家的孩子，小时候慢慢来，高中出了很多好成绩。
Arthur：国际学校的很多家长注重孩子游泳成绩的提高，国内家长更看重孩子比赛名次的提升。我们经常看到比赛结束后，国外家长第一时间会说“very good”来鼓励孩子，一些国内家长则首先是指责孩子动作的失误。国外家长经常和我说：孩子不喜欢游了就不游了，什么时候喜欢就什么时候再游。而国内家长却告诉我：如果孩子中途不喜欢游了，我一定说服他必须坚持下去。我期望家长能够多鼓励孩子，帮助孩子在游泳训练中善始善终。
其实像游泳这种竞技运动，本身名次就很重要，孩子的压力是很大的。曾经有一个孩子，以前经常拿冠军，老师同学都为他庆祝，后来有一段时间就听不到声音了。我们一问，才知道他还在比赛，只是名次不像以前那么好，不好意思说，整个情绪也低落下来。这时候老师、家长的鼓励就太关键了，要帮着孩子接受，帮他们度过这些阶段，不要因为失败就影响情绪和性格，甚至连喜爱的运动都放弃了。游泳是可以作为孩子一生的爱好的，这个更重要。
本文原载于《菁kids》2014年4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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