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吕芒 图|网络
前阵子,各大主流媒体纷纷报道了一则金额高达千万人民币的捐赠。新闻一经刊出,就引发了热议。原来,这回慷慨解囊的,既不是什么成功企业家,也并非慈善机构,而是一位你压根儿就不会将如此巨额财富与之联系在一起的耄耋老人——樊锦诗。
一提起樊锦诗,大家就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敦煌。从青葱到白首,从未名湖到莫高窟,她将敦煌石窟视为毕生事业,告别城市的喧嚣纷扰,在茫茫西北大漠驻扎了整整半个多世纪,以热爱、专注和真实的态度演绎出一段平凡却丰厚的人生。
“文物保护杰出贡献者”国家荣誉称号获得者、改革先锋、2019年感动中国人物……这些沉甸甸的荣誉背后,凝聚着樊锦诗日复一日的执着坚守和默默奉献。千年莫高,一生守候。她的赤子之心,令无数人动容。
一则捐赠新闻,使我们不禁想探讨:樊锦诗高洁、无私的秉性由何塑造?她想为子女留存怎样的精神财富?30年间,她如何推动“数字敦煌”从构想到完善,最终线上“开花”、线下“结果”?
「01」
融生命于事业,诗心安处是吾乡
2020年,留守女生钟芳蓉以湖南省高考文科第四名的佳绩报考北京大学考古专业,引发广泛关注。选择冷门专业,就等于走向了一条狭窄的就业通道。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与同样取得骄人成绩却投身金融、科技和互联网领域的其他佼佼者相比,她将走上一条较为清贫的道路。
可钟芳荣有自己的理由:“我从小就喜欢历史和文物,受到樊锦诗先生的影响,所以报考了考古专业。”得知这位后辈的故事后,樊锦诗不仅赠送给对方口述自传《我心归处是敦煌:樊锦诗自述》,还写信鼓励她“不忘初心,坚守自己的理想”。
一本近500页的《我心归处是敦煌》详尽地叙述了樊锦诗的家学渊源、在北大求学的经历、与考古结缘的往事,以及她如何在敦煌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中,最终找到了自己精神的故乡。
从樊锦诗早年的求学经历中不难看出,北大精神传统和学术氛围对她日后所产生的深远影响。无论是凝聚人心的历史系系主任翦伯赞,治学严谨、博闻广识的考古实践家苏秉琦,还是她的授业恩师、中国佛教考古和新中国考古教育的开创者宿白,都为樊锦诗奠定了做学术和为人处世的底色和基调。
“与那种‘见小利,忘大义,存私心,急近功’的格局和心态不同,我总感觉北大学子普遍具有超越性的情怀和思维。因此,在他们身上常常自觉地承担着一种胸怀天下的使命。” 樊锦诗在书中这样写道。
这种立足于中国大地,对社会、历史和民族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在樊锦诗身上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从中更是不难看出她日后“以敦煌为宿命”的缘由。真诚而坦荡、质朴而敦厚,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最纯粹的模样。
她强调,无论做什么事情,研究或者是教学,都要有一种“把生命融入进去”的态度,在与所做事业融为一体的过程中,生命既能不断得到新生和升华,自己也能从中体会到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02」
钱财该用的地方,当然不是留给儿孙
若你细细考量,不难发现樊锦诗身上其实存在着许多反差。羸弱的身板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为了事业和信仰拼尽全力,钱财却一分也不打算留给儿孙。她的温柔和坚定,来自其广博精深的学养,仿佛映射出其精神世界的细腻、豁达和从容。
也许有人会好奇,她的巨款从何而来?然而更加令人费解的是,明明吃了一辈子苦,她又为什么不把钱留下,为子孙后代多做打算?
早在2019年,樊锦诗荣获“吕志和奖-世界文明奖”正能量奖奖金(总额为2000万港币,其中一半捐给母校北大,另一半捐给敦煌研究院),后又于2020年获得“何梁何利科学技术成就奖”奖金100万港币。本文开篇提及的捐赠善款正是在这两份奖金的基础上,又添加了她个人多年的积蓄,这样才凑足了一千万元。
“做人不能只为自己打算,奖金应该‘取之有道’,更要‘用之有道’,一定要使所得奖金用在有益于社会发展的事业上。”在北大的捐赠仪式上,樊锦诗声音不大,却好似发出振聋发聩的最强音。对于金钱和物质,她的心里始终有杆秤,该用的地方,当然不是留给儿孙。
生活一贯简朴的樊锦诗,向来都将钱财视为身外之物。她不喜好锦衣玉食,也不追求豪华住所。多年的考古生涯,让她习惯野外作业、风餐露宿。
令人印象尤为深刻的是,她刚开始在敦煌工作时,住的是土坯房,喝的是盐碱水,吃的是“老三片”(土豆片、白菜片、萝卜片)。樊锦诗做客《朗读者》时,还分享过自己半夜起来上厕所,因为没有灯,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结果误把驴认作狼而不敢出门的轶事。
“每走过一个石窟,(都感叹)哎呀,太好了,太美了!这个生活就没想到,太差了,没水、没自来水,没有电灯,没有卫生设备,消息闭塞,好像与世隔绝。” 但是如此艰苦简陋的生活条件,不仅没有吓退来自大城市的樊锦诗,反而激发了她对保护、传承敦煌璀璨石窟艺术工作的无限热情。
「03」
“数字丝路”,让千年壁画“触手可及”
在“360°全景漫游莫高窟”版块浏览30座经典洞窟,在“经典壁画”栏目欣赏不同年代壁画的历史、绘画风格和艺术成就,在“开放素材库”里找寻与动物、建筑、佛传、民俗、音乐、舞蹈和飞天等相关的素材……如果你打开“数字敦煌”的网站页面,说不定就会被这些“触手可及”、精美绝伦的洞窟和壁画所深深吸引。
事实上,敦煌石窟正应着“互联网+”和“数字化”工具的便利,提取和转译传统符号、阐释和传播文化遗产,以跨越时空的限制。
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末,樊锦诗就发现由于洞窟周边环境恶化,沙尘侵蚀严重,导致窟顶一年比一年薄,不少壁画变色、起甲,甚至脱落,为了能够永远“留住敦煌”,她便提出了“数字敦煌”的概念。樊锦诗希望将数字技术引入敦煌石窟保护工作,通过将洞窟、壁画、彩塑及与敦煌相关的文物加工成高智能数字图像的方式,达到“永久保存、永续利用”的目的。
在樊锦诗的倡导和同仁们的不懈努力下,《敦煌莫高窟保护条例》和《敦煌莫高窟保护与管理总体规划》先后公布实施;从壁画病害防治到崖体加固,从环境监测到风沙治理,敦煌终于走上科学保护的道路。
得益于政策的扶持,樊锦诗从90年代末开始大胆着手建立“数字敦煌”:
- 一是建设数字化的敦煌壁画信息库;
- 二是找到一种方式,将洞窟、壁画、彩塑及与敦煌相关的一切文物加工成高级智能数字图像,利用敦煌数字档案开发数字电影,使敦煌艺术走出莫高窟,让游客能“窟外看窟”。
这项工程,造福社会、利在千秋,未来还将散发出令全世界瞩目的更大能量。
今年,由敦煌研究院和腾讯联合推出的“数字藏经洞”更是带来了耳目一新的观感。集敦煌学百年研究成果、“数字敦煌”的厚重积淀,以及高清数字照扫、云游戏等先进技术于一体,“数字藏经洞”开创了“参与式博物馆”的先河,让人们在科技与文化所碰撞出的绚烂世界中以别样的方式,感受气象万千的敦煌之美。
敦煌莫高窟,是艺术家心目中魂牵梦萦的灵感源泉,古往今来无数人不远万里只求一睹壁画真容,是“隐身在大漠里的美术馆”,更是樊锦诗用一生守护的“宝藏之地”。穿越千年历史的烟云,多元、开放、包容的敦煌文化,依旧彰显出其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暑假将至,如果你还没想好要带孩子去哪里亲子共游,不妨考虑去敦煌看看。在那里,你可以欣赏“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雄奇壮阔,一睹玉门关的“春风不度”,感受鸣沙山月牙泉的绝美“塞外风光”,也可以在沙漠的行走中“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 END —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