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希望孩子对阅读有负面的情绪。阅读充满了乐趣，也是孩子们学业成功的保障。我们不想给这种乐趣蒙灰。做一个 ‘必读书单’给孩子，尤其是在他们渐渐长大，开始有些叛逆的时候，会驱使他们与阅读渐行渐远。”
采/文：曹新星 编：齐琰 图：启明星学校提供
“作为图书馆管理员，我每一天的工作都不一样。有的时候，一大早我就很忙，很多孩子会走进图书馆，来这里“大声朗读” ，或是查找书本，我会帮他们找需要的书本。而其他的日子，一大早图书馆不怎么忙的时候，我们会和老师们一起，参与到他们的备课会议中，给他们提供教学、布置作业的想法等来协助他们做学习计划。” 采访伊始，启明星国际双语学校图书馆小学部管理员Danny老师在谈到他的工作时如是说。
在他看来，在启明星，图书馆管理员的角色，不仅仅是安排、归类、整理书籍，确保孩子们能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下阅读，更重要的是，他们是信息的“提供者”和学习的“支持者”。所以，无论是帮助孩子们学会信息检索、帮助他们找到需要的书，还是和他们一起做活动，都是管理员们分内的事情。
而Emily的职责，则有些不同，她会教授 “咨询课”。这是一个小规模的聚会，每天早上，她会和几位老师、学生在图书馆见面，一起做一些有意思的项目。目前，几个初中部的学生正在做一本 “中学部指南”，来帮助初一新生了解初中的学习和小学有什么不同。在这个过程中，Emily会帮助孩子们学会如何采访其他学生、如何抛出问题、如何举例，以及审视他们做的工作。
同样有过教师工作背景的两人，对于图书管理员这份工作的理解和热爱，都源于为孩子们的学习提供帮助的热情。Emily早年是教授社会科学的老师，碍于单一学科能给学生提供的帮助有限，她转行做了图书管理员，在帮助孩子们接触、理解、分析各类信息的过程中，获得了更大的职业乐趣。而Danny则是借力于计算机系的教育背景和多年从事英语教学的经验，通过图书管理员身份，将图书检索和信息搜索的能力，以及自己对文学和书籍的热爱传递给学生。
阅读，要不要分级？
目前，启明星有一个图书馆，他们计划将来把小学部和初中部分开。目前馆内有适合幼龄学生的幼儿硬纸板书、故事书、绘本，还有适合小学及初中生的绘画小说、以及非小说类书籍等，以及供家长阅读的书。
很多学校会把中英文书分开摆放，但在启明星的图书馆，他们会按作者和书名，把英语和中文书摆放在一起，目的是督促孩子们挑战自己的阅读能力。比如，有个四年级的小朋友，读完了英文版的前四卷《哈利·波特》后，因为图书馆里只有中文版的后几卷，所以，她索性把后几卷也读完了。“孩子们在启明星接受的是双语教育，所以语言不是障碍，兴趣会促使他们挑战自己，阅读中文版。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把它们并排放在书架上，随时供孩子们阅读。” Emily老师说。
目前，不少国际学校采用AR（Accelerated Reader）分级阅读系统，来给孩子们阅读的书本分级。对此，启明星的两位管理员有着不同的见解：“我们并不提倡给书分级。因为我们不想孩子们把自己的阅读限定在一个等级里，我们希望他们能够对书籍保持开放的心态，有勇气挑战自我。就算有些书相对于他们的阅读水平来说比较难，但他们也不用对此感到气馁。”
当然，不提倡分级不代表给孩子们的书是杂乱无章的。在实际的教学中，启明星的老师采用 “Fountas”和“Pinnel” 导读系统来给英文书分级。这个系统按字母顺序来分级，所以共有“A-Z”26个等级。每个级别有一个测试，老师们会在课堂上对孩子们进行阅读水平测试，并以此为依据，给孩子们制定阅读提升计划，提供个性化的阅读辅导。这样一来，学期末的时候，就能够量化和评估孩子阅读能力的提升。
“虽然我们会采用分级系统考察学生的阅读能力，但是在图书馆，我们不提倡在书上做相关的级别注释，因为我们希望孩子们能够无压力地浏览图书，通过兴趣来选择自己想要阅读的书籍。” Emily解释道，“像我们成年人，在阅读方面也会各方面涉猎，我们会读小说，会翻看杂志，会看一些 ‘闲’书来消遣。在这类阅读中，我们可以放松自我，孩子们也是一样，他们可以读简单的书，也可以重复读他们喜欢的书。在我之前执教的学校，有个孩子特别喜欢读 ‘星球大战’系列丛书，他那时候每周都会去图书馆读那几本书，翻来覆去不知道读了多少遍，仍觉得兴趣盎然。我觉得这也是一段很好的阅读体验，只要他不是只读这类书就好。
在探讨为何中文书没有分级系统时，Emily也分享了自己的观点。她认为，“英文书的分级受很多因素的影响，包括书的字数、单词的难度、引用词的数量等等。但是汉语中并没有明确标示出哪些词是在哪个学习阶段必须掌握的，所以给中文书分级很难。”
鉴于中文书不易分级的特殊性，他们对于中文书的选择和推荐，主要依赖于各年级的中文老师。“因为他们比较了解孩子们的阅读水平，也比较能够推荐适合孩子们阅读的书目。”Danny补充道。
教孩子读书，是不是越早越好？
其实，很多孩子们的阅读，从胎儿时期就开始了。父母的胎教、对着牙牙学语的孩子讲故事、睡前陪孩子看书等等，都是在潜移默化中带领孩子读书。很多父母对孩子的早期的阅读十分关心，但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幼儿园的孩子们，我建议最好是从图画书开始阅读。当然，阅读的时候，不要过于关注文字的掌握，而是以图片为主导。家长也好，老师也好，在带领孩子看图画书的时候，试着让他们通过图画猜测故事的情节，自己组织语言来讲故事，通过这个过程来学习新的单词。幼儿园的孩子可能识字不多，但他们看得懂图画，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许不经意间就学会了一些以前不懂的词语。”Emily说。
“不过，我们的很多学生在来上幼儿园之前就已经开始阅读了。有些孩子的阅读能力甚至可以比肩二、三年级的学生了。面对这样的学生，你也希望能够挑战他们的阅读水平。”Danny补充。
“我们的目标是，希望孩子能在一年级的时候就掌握专业的阅读能力和方法。”Emily说。那何为“专业的阅读”呢？“我们有一个标准阅读测试，叫做 ‘WIDA’。在每个学期开始的时候，我们会让孩子们参加测试，判断他们的阅读水平。而孩子们的阅读能力的进阶和指导，则主要是在任课老师们的教育下完成的，尤其是年级比较小的孩子们，老师会在课堂上花更多的时间在文学教育上。作为图书管理员，我们主要是做协助他们找到课堂需要的书籍和工具等。”
朗读，让孩子爱上故事
在启明星，老师们非常重视用讲故事的方法来提高孩子们的阅读能力。最常见的教学方式，是一个被称作 “朗读时间”（Read Aloud）的趣味阅读课。通常，Danny会选择一本到几本图画书，孩子们围坐在他周围，听他声情并茂地将故事朗读出来。
Danny说，“带着孩子充满激情地朗读一本书有很多好处。首先，阅读的老师母语是英语，在阅读的时候，能通过标准的发音、语调、口音，甚至于戏剧化的表情等，将故事传达给孩子们。孩子们听完故事后，还可以激发他们自己选择感兴趣的书来阅读。
通常是一大早，或是孩子们来图书馆上课的时候，Danny会带领大家读书。更多的时候，孩子们也会在图书馆互相给对方朗读。Danny兴奋地告诉我，有一个叫Vanessa的幼儿园小朋友，小小年纪就读了不少书。每次来图书馆的时候，她就会拿本书，在其他小朋友面前扮演“朗读老师”的角色，大声给他们讲书里的故事。那情景，可爱极了。“尤其是刚刚开学那会儿，很多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太会读书，所以她就起了带头的作用，激励了其他小朋友一起读书。”Danny说。
“据我所知，很多老师都在课堂上进行 ‘朗读’，而且朗读是很多课堂上的一部分，从图画书到章回体故事书，他们都会朗读给孩子。而且，这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通过在图书馆给孩子们读书，去提醒老师们在课堂上带领孩子们阅读。在我看来，老师们每天都应该抽出时间来给孩子们朗读书。”
与传统的图书馆要求绝对安静不同，启明星的图书馆更像是一个开放的空间。Emily说，“过去人们的观念里，图书管理员更像是信息的 ‘保护者’，在需要的时候给予读者。如今，我们的角色更像是提供一个接触信息的窗口。为了实现这个功能，图书馆空间利用需要更加自由和灵活，有的时候，它是一个供读者阅读的安静空间；有的时候，它又是一个举办学习活动的场所，相对吵闹一些。只要是为了学习，图书馆可以变换成任何一种场所。”
“闲书”该不该读？
读书的“质”与“量”，究竟哪一个更重要？我们很难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在Emily看来，“凭兴趣阅读”和“挑战自我的阅读”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她总是告诉孩子们，喜欢读简单的书是可以的，但是也要适当地挑战自己的阅读能力。不过，她也坦言，读有益的好书固然重要，但有的时候，我们自己也好，孩子们也好，需要去读一些所谓的 “闲书”。
Danny则表示，“我们把每个孩子看做是一个不同的个体。有些孩子思想比较成熟，他们有自己的阅读思路，只愿意读他们感兴趣的书，比如有些孩子只喜欢读科幻小说。面对这样的学生，我们不愿意去过多地干涉或阻止他这种单一的阅读选择，而是尽量满足他们的阅读兴趣。让他们自己通过不断地阅读去拓宽自己的阅读领域。”
“我接触过一个孩子，在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就阅读了很多中文书，阅读水平不错。到了三年级的时候，他还是对英文书不太感兴趣。我们观察发现，他喜欢阅读英文图画故事书，父母很着急，觉得都三年级了，还是在读连环画。但我们却并不担心，反而鼓励他继续阅读。因为图画书里的故事，相对于他的中文阅读来说是简单得多，但他在阅读英文图画书的时候，会在不经意之间，学到很多英语词汇，从而扩大他的词汇量。通过循序渐进的图画书阅读，最近两个月，他渐渐喜欢上了阅读英文书。”
暑假书单开不开？
“我们的图书馆不会专门给孩子们做暑假阅读书单。”Emily和Danny对此有共识。“在我看来，阅读要从兴趣出发，我们不希望给孩子们压力，让他们觉得自己 ‘必须’读什么书。我希望他们能自己给自己列个书单，列出他们自己想要阅读的书，设定他们自己的阅读目标。
不过，他们还是会给孩子提出一些阅读建议。每年，他们会为孩子推荐美国国家图书馆公布的当年最佳童书，也会鼓励孩子们参与一些有奖励性质的阅读比赛。在中国，比较流行的是“熊猫奖”，每年，资深的国际或双语学校图书馆管理员会评选出一批书籍，由孩子们自己进行阅读后，投票选出他们认为最好的书。“我们正是通过这种方法，给他们一种参与感，让他们在阅读中更加有选择权。”Emily说。
Danny则坦言，“我们不希望孩子对阅读有负面的情绪。阅读充满了乐趣，也是孩子们学业成功的保障。我们不想给这种乐趣蒙灰。做一个 ‘必读书单’给孩子，尤其是在他们渐渐长大，开始有些叛逆的时候，会驱使他们与阅读渐行渐远。”
在国内，很多家长和老师因为强制性或是限制性的阅读，剥夺了孩子们的阅读快感，从而讨厌阅读。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孩子们会意识到，有很多情况下他们还是需要通过读书来学习的。“所以，让孩子们在小时候就爱上阅读非常重要。在我看来，阅读的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快乐地读书。”Danny强调说。
想让孩子读书，父母首先要读书
一个孩子阅读动力的培养，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起点，往往来自父母的影响。
“我觉得父母是孩子们的榜样，如果父母在孩子小的时候就培养他们的阅读习惯，孩子的阅读会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我知道很多父母会在睡前给孩子读书，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久而久之，孩子们会有一个睡前阅读的意识，知道这是阅读的时间。”Emily说。
Emily还建议，除了睡前，家长可以每天设定20分钟的阅读时间，在这个时间里，一家人把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都关掉，把心思放在阅读上。他们可以是各自阅读，也可以是彼此讲故事、交流阅读心得。而且，这也是建立亲密的亲子关系的最佳时间，家长可以和孩子交心。
暑假的时候，很多家庭会出去旅行。最简单的做法是，找到一本跟你此行目的地相关的书，可以是一本关于目的地介绍的书，也可以是一本故事发生在目的地的书。这样一来，孩子们的阅读热情会很容易调动起来，他们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通过阅读了解这个地方。
Emily Johnson, 启明星双语学校图书馆协调员，初中部图书管理员
Danny Glasner, 启明星双语学校小学部图书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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