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你慢点走

文/村头树

那还是在并不遥远的1999年，我刚刚走上中学的讲台，当有学生问老师你的理想是什么时，我神采飞扬滴说我的理想就是带着小女儿漫步在海边，于是，博得满教室吁声一片……

那一年，别说女儿了，我连结婚证还没领呢——因为学校规定，夫妻双方年龄加起来必须满50周岁才能给开未婚证明，为的是学校保住晚婚晚育先进单位的荣誉，而没有未婚证明，是不能领结婚证滴。

那一年，虽然没领结婚证，但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所以，我才会理直气壮的说带着小女儿怎样怎样，要不然肯定会说等我找了女朋友怎样怎样了。

说到女朋友，哦，对，就是现在我家小屁孩她老妈，有一次，我的一个学生和我说，老师，你怎么走路不和女朋友一起走啊，她就在你后面跟着，我说，谁让她走路慢呢……

没想到，和她老妈如此，和我家小屁孩竟然也如此。如果，今年元旦，你恰好在哈尔滨中央大街，你就会看见一个包裹严实的中年大叔身后屁颠屁颠的跟着一个同样包裹严实的小屁孩。

说到去哈尔滨，事情是这样的：

自打去年我独自带着小屁孩去过一次上海后，她就很多次的和她老妈表述说特别希望能和老爸单独出去玩一次，因为单独和老爸在一起的感觉很好。

之前，我由于厮混在以压榨时间为荣的某互联网公司，所以也就一直没时间陪小屁孩行神马所谓万里路之类的。而现在，自己创业，虽然也紧张，但自己滴时间还是相对宽裕的，于是，我就想，今年元旦，应该独自带小屁孩出去走走，拉拢拉拢感情，顺便说点她老妈的坏话。

于是，就想到了去哈尔滨，体会一下真正的冬天。

于是，松花江上疯玩……

于是，冰雪大世界疯玩……

于是，太阳岛上疯玩……

元旦那晚，零下30度，在公园看完冰灯回宾馆的路上，我拖着拖不动的双腿，正盼望着赶紧到宾馆温暖一下。就听小屁孩在后面大声的说：“老爸，你慢点走，你不怕把闺女丢了啊！”

突然，对，就是突然间，她老爸我内心好像被什么给隐隐刺痛了下， “老爸，你慢点走！”犹如一根小钢针，扎了我一下。

曾几何时，我哪里会考虑到身后这个小屁孩是否跟的上我的步伐；曾几何时，我哪里会觉得我这个老男人走路比小屁孩快很多呢；曾几何时，我哪里会在意小屁孩累的气喘吁吁而我还要催她快走呢？

她，还是个小屁孩，怎么能够跟上我这个老男人的步伐呢？别说是她，就连她老妈，更多的时候也是紧追快赶才能与我并驾齐驱啊。

她，还是个小屁孩，她有她自己的前进速度，我又有什么道理要求她加快脚步呢？想当年我是小屁孩时，不也是跑的屁颠屁颠的才能跟上大人的脚步吗？

不是孩子走得慢，而是大人走得快！

“快点走！”成了大人的口头禅，而“老爸，你慢点！”则成了孩子哀求的惯常语。

感谢冰天雪地的哈尔滨，感谢小屁孩的“老爸，你慢点走！”，这句话让我彻底明白了，我没有任何理由要求她走快，因为她有她自己的节奏。

所以，不要求她读太多的书，她想读多少就读多少吧，她有她自己的节奏。

所以，不要求她考太高的分，她想考多少就多少吧，她有她自己的节奏。

所以，不要求她养成这样那样的所谓好习惯，她养多少就多少吧，她有她自己的节奏。

……

正如小屁孩自己所说的 “老爸，你慢点走，不怕把我丢了啊！”，如果我们非要用大人的速度来要求孩子跟上，那么，也许，就真的把她丢了。

不用担心，终究有一天，小屁孩们会跟上你的步伐，不会再哀求说“老爸，你慢点走！”，而是和你走在一起，并拍着你的肩膀说：“嘿，老爸，走吧，我请你喝酒去……”

 

本文原载于《菁kids》2014年一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