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科学|陶太专栏

如果能够心想事成,我希望我的女儿们都能从事科学工作,不必成为科学家,做科学工作者即可。退一万步,至少也要嫁给科学工作者。

当然,有此热望的,一定是一辈子也干不了科学的中年女文青。

什么是科学?理工男说,科学就是一脚一脚地踹门,你不知道哪扇门能被踹开,也不知道哪一脚能把门踹开。

于是,嫁给理工男的这些年,就是见证他天天踹门的经历。只可惜他踹了一辈子,估计也不能把诺贝尔奖金拿回家,因为他干的这行,压根就没有诺贝尔奖。我因此而冒昧揣测,科学是牛圈里的那扇门,又倔又硬,等闲二踢脚是踹不开的。

因缘际会,我嫁给科学工作者后,又住在大院,来来往往的,还大都是科学工作者。他们大都智商过人,是高考数理化能考满分的罕有物种,而且大都是很负责任的人,因为研究是个苦差事,渣渣们通常不会选这样的人生,或者大部分被筛了出去。

他们的思路都不是平常纹路,比如装修,一个科学工作者朋友说,挑哪个瓷砖好呢?他首先关心的不是颜色和款式,而是能否承受重压。因此他提出一个科学建议,购买一块样品砖,送进压强实验室试验一下,反正实验室就在隔壁。

再比如,粉刷墙壁前是否应先用腻子先抹平?有正方观点,也有反方观点。有科学工作者邻居提议,可以刷墙时用腻子抹一半,另一半则直接粉刷,届时对比分析,还可以整一篇国际核心期刊论文出来。

至于到单位上班堵车,科学工作者邻居们展开热烈讨论治堵,有人提议将地下车库与单位联通,开通地下环廊,并呼吁相关专业的邻居们参与。我坚信,只要市容管理部门审批,只要有人出钱,我的这些科学工作者高邻们有足够的技术力量完成这项工程。

科学工作者们好处多多,可惜,他们都有一个毛病,喜欢把万物都装在数据这个套子里。我想添一台空气净化器。理工男严肃地说,可以,但请先找到插头,量好插头周围空间的长宽高,根据数据再选机型。其实,我只是想买个净化器,随心所欲想用哪个插头用哪个,如果地方不够大,放不下,我就把椅子扔了,多长多宽多高都没关系。

在某种程度上,科学工作者有一定的自闭自大倾向,甜言蜜语永远都不够多,总以为有些事情你天生就该会,否则就是笨。以及,有太多的科学工作者借着科学的名义逃避干家务。

朋友的科学老公早上四点多一骨碌爬起来,就直奔实验室,一呆就是一整天。那些小老鼠永远都比老婆孩子还亲。至于我家理工男,每个公众假期都悍然加班,逼急了就提出在小区里遛遛。

我永远不能理解科学工作者们在做啥,不管他们的研究是上天还是入地,是不是高精尖?曾经看过理工男做PPT,满屏蝌蚪文,比外星人还诡异。

其实嫁给科学,永远只能与科学工作者们进行堡垒站,负隅顽抗的结果是,一辈子觉得是陪读,没能找到当家作主的感觉。

因此,我鼓励女儿们统统去学科学,嫁科学不如自己干科学。从我的私人观察来看,科学女的家庭地位都很高,在家里的话语权远远高于女文青。科学女才是职业妇女的典范,她们的职业生涯稳健,受教育程度高,而且往往时间自由,可以远程上班,反而能够兼顾家庭。

与社会普遍认知相反,科学女的颜值堪称中等偏上。因为心思单纯,没有伤春悲秋的褶皱,而且在男多女少的圈子里备受瞩目,犹如当红主角自带光环,自信有气场,人也洒脱漂亮起来。

虽然是真刀真枪上场进行智力厮杀,科学女其实甚少“男人婆”。越是顶端的学术机构,科学女越是女人味十足,而且我认识的这些科学女中,几乎都没有需要减肥的。事实上,我见过的最美小蛮腰都是科学女的,大抵是因为科学女生活简单,更加自律。

我喜欢科学女,她们一般没有骄骄二气,低调简约。一位朋友从美国到北京做学术访问,飞了万里路,好几天的行程,所有行李不过一个双肩包而已。而我即使是去郊区看看鹅和鸭,也恨不得置办三箱子行李。

科学女动手能力超级强,应用在生活中,就是什么设备都搞得定,而且开车技术极其好。我认识的最牛科学女,一天开上千公里不在话下,而且一边在崎岖山路上行驶,一边还能谈笑风生。她们常常有化复杂为简单的智慧,往往在生活里游刃有余。

我希望女儿们干科学,是因为这是个看脸也看实力的年代,科学女们更实事求是,活得更自然舒展。我甚少看见她们为名牌所奴役,也绝不会轻易盲目追潮流。倘若还能发现科学之美,那更是上帝的恩赐。还有什么能比一辈子探索未知世界更妙趣横生,更高大上的事情呢?万一不小心还踹开了一扇门,更是意外惊喜。

毕竟,中国唯一获得诺贝尔科学奖项的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科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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