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青春的印记

The Beat Goes On: Rocking into Adulthood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你如何用手中的乐器向大家讲述一个真实的自己。如果说音乐是一门语言,那么乐器就是你说话的工具。” 高宇峰挑战了人们对贝斯是伴奏型乐器的固有认知,开始尝试贝斯独奏,让贝斯以一种新的表达方式呈现在大家面前。

文|禾子 编辑|曹新星 图|受访人提供


“贝斯男神”的音乐梦

2004年之前,当时国内还没有一个以贝斯独奏、贝斯指弹为主的成熟音乐人,而高宇峰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通过自己对贝斯的理解,以及对爵士和摇滚乐的精准诠释,高宇峰顺利地拿下了德国WARWICK(握威)中国A类代言人。

其实,这位粉丝眼中的“贝斯男神”在第一次跟乐器(吉他)接触时反倒没有擦出火花。初中时,高宇峰朋友的哥哥有一把木吉他,但他看了却不来电。他的父亲非常喜欢音乐,经常听古典音乐、交响乐,特意买了一把木吉他鼓励儿子尝试一下,可高宇峰还是提不起兴趣。“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喜欢听Beyond乐队的歌,真正触动我内心的一场演出是94年的红磡演唱会。”高宇峰说的是《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

1994年12月17日晚上8点,窦唯、张楚、何勇,以及作为嘉宾演出的唐朝乐队所参加的《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在香港红磡体育馆正式开演。没有一场演唱会像这天一样,没有熟知的偶像,没有华丽的衣裳,甚至没有人带着香港演出中惯见的哨子和荧光棒。在没有人能预料到的状况下,这场长达三个半小时的演唱会,全程火爆。红磡体育馆严格的规定阻止不了上万名决心要站起来的观众,他们用双手和喉咙舞动、嘶吼,用双足顿地、跳跃,连向来见惯大场面的媒体和保安人员也陷入了激动的情绪中。在香港,几乎没有一场演唱会像这样疯狂。隔天港台的报纸大都以空前显著的版面报导了这场演出的盛况——媒体盛赞“摇滚灵魂,震爆香江”、“中国摇滚,袭卷香港”、“红磡,很中国”。

自那以后,高宇峰就喜欢上了电吉他,97年他从技校毕业,父亲送给他了一把价值1200元的电吉他。他跟老师学了没多久,就想跟着乐队一起排练。当时大家都没有手机等通讯设备,于是那年夏天,高宇峰就每天背着琴,骑自行车到乐队排练的门口等两小时,等着了就练琴,等不着就回家。练了一年之后,高宇峰发现自己对吉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反而是在看贝斯教学的录像带时对贝斯产生了兴趣。99年,他完全放下了吉他,转战贝斯。高宇峰说:“当时我老家唐山有100多支乐队,感觉整个唐山市都在玩乐队一样。”而他也在其中,组建了一支叫“致癌物”的乐队。当时的状态就是玩儿,用大提琴弓拉贝斯,用外面捡来的树杈改了一个麦克风架子……


2001年,高宇峰认识了著名吉他手李延亮,他当时已经跳出录音棚的局限,开始用电脑制作音乐,这一切都吸引高宇峰带着贝斯来到北京。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北京玩乐队。高宇峰在2004年加入过“耳光乐队”,2005年转战到“夜叉乐队”——新的金属音乐开山鼻祖,2009年又加入了“脑浊”。在十几年的乐手生涯中,“脑浊”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在高宇峰加入之前,带有朋克色彩的“脑浊”在中国摇滚圈有着巨大的影响力,非常国际化。在他加盟之后,“脑浊”经历了四人到三人的变革,也多了些对东方文化的理解以及自身意识的觉醒。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你如何用手中的乐器向大家讲述一个真实的自己。如果说音乐是一门语言,那么乐器就是你说话的工具。” 高宇峰挑战了人们对贝斯是伴奏型乐器的固有认知,开始尝试贝斯独奏,让贝斯以一种新的表达方式呈现在大家面前。现在,离开“脑浊”的高宇峰组建了自己的乐队“枫·神演绎”。这次他和孟京辉导演合作的《关于爱情归宿的最新观念》,就将戏剧和电子音乐糅合在了一起。数码影像、装置、音乐、断裂再修复的结构,这些孟京辉新戏中的活火山,都将被信手点燃。

虽然舞台上的高宇峰有种“燥朋克”的范儿,但生活中,高宇峰是玩伴型的父亲。

女儿画漫画,他收集变形金刚。女儿刻印章,他在旁边玩乐器。高宇峰说:“我女儿今年13岁了,3岁就跟着我听摇滚,我演出的时候她能趴在音响旁边呼呼大睡。我没有让她学乐器,她倒是什么都能玩儿。我觉得孩子首先要了解音乐,再去学乐器。”高宇峰的太太周冰学声乐出身,曾经在学校做音乐老师,她的音乐教育理念也是保持自由性——“就好像一条鱼,你给它放在小池子里和更大的空间里,它的生长状态一定是不一样的。”

“另类”的音乐启蒙

冷杰和秦继业生于60年代末、70年代初,回想起年少时光,冷杰觉得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最接近他们的记忆。那个年代,玩音乐是绝对的“另类”。如果背着乐器走在街上,大家都觉得是不务正业,甚至会被贴上“小流氓”的标签。在那样的大环境下,能接触到乐器本身就是个小概率事件。“我们家没有搞音乐的,唯一和音乐沾边的是我的姓。”冷杰开玩笑说,“‘冷’最早是宫廷乐师的意思。”相传黄帝时有个乐官名叫伶伦,他制定了中国古代的乐律。黄帝为表彰伶伦的功劳,便赐他为伶姓。伶的古音与冷相同,所以伶氏又为冷氏。

初中那年,冷杰到同学家玩,发现同学的舅舅有一把吉他。当吉他被弹响的一刹那,空气中流动着音符,生着炉子的平房瞬间变成了金色的小屋,眼前的这一切让冷杰觉得吉他太神奇了。此后的日子,冷杰经常到同学家玩,跟着同学的舅舅模仿吉他的弹奏。不过,舅舅也就会几个和弦,教不了太多。很快机会来了,冷杰住的大院里贴出了一个吉他讲座的小海报。“我记得这个讲座是6块钱一个月,但我爸妈不同意。幸好我姑姑从东北来北京探亲,她帮我出了这个钱。”每天晚上冷杰都去听课、做笔记,从古典音乐到流行音乐,完成了最初的音乐启蒙。

秦继业的音乐启蒙跟冷杰差不多,因为同学的哥哥有把吉他,于是接触到了这件令他着迷的乐器。记不清哪儿找来的“六线谱”,就这么一点点琢磨,算是自学成才了。

当时最稀缺的是音乐,很少有听外来歌曲的途径。即便是这样,冷杰和秦继业也会有自己的音乐小圈子,从小圈子里攒来的录音机、磁带、唱片、录像带,比如台湾歌手刘文正、邓丽君的歌,80年代格莱美颁奖的录像,都成了他们学习音乐的资料。不过,在当时听歌也好,看录像也罢,都要拉上窗帘秘密进行。


“那个时候,很少有父母能支持自己的孩子玩音乐吧?”这似乎是摆在眼前的现实。“我的父母其实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只要不影响学业,他们也就默许了。”冷杰回应道。秦继业的父亲对他学琴也是默认的态度,因为他当时喜欢甲壳虫乐队,大量的模仿翻唱英文,反倒提高了秦继业的英文水平。“上初中开始,我的英文就没下过95分。”秦继业回忆起来还小有得意。

“我们那时候谈不上原创,都是听了好听的歌自己把谱子扒下来,边弹边唱。我记得93年的时候,我们有四个玩音乐的人在圆明园画家村北边租了一个房子排练,一个主唱、一个吉他手、鼓手是个老外,我当时改成玩贝斯了。”秦继业说。“对,那时候都是‘模仿乐队’。我们最开始没有排练的地方,就在花园里边弹边唱,然后就会有人围观。那时候特别爱音乐的人很多,人也很纯粹。我记得我第一次上台演出是在外语学院的礼堂,也就2、3把吉他就上去伴奏了。底下的学生特别兴奋,我在台上也很兴奋,后来我才明白这叫交感神经兴奋。”说到这,冷杰大笑起来,仿佛回到了第一次上台时的快乐。

90年代初,冷杰和主唱肖亦平、鼓手东子、贝斯手罗岩等人组成乐队。因为昼伏夜出,他们只是晚上在酒吧和歌厅或其他小型聚会中演出,希望能够在晚间给大家带来一些新鲜的感受,所以他们给乐队起了个应景的名字——“晚间新闻”。乐队最有代表性的原创歌曲是《木头床》,当时乐队常在一幢老筒子楼的水房里相聚,房中除了两个长条水池和两排锈住的水龙头外,只有一张由木凳和长条木板拼起的木头床以及他们满脑的幻想,所以《木头床》最能表达出他们对质朴的感受和对美好的憧憬。“这首歌你爸妈听过吗?”我有些好奇冷杰会不会把自己乐队创作的歌拿给父母听。“我妈妈觉得好听。我爸就没说话,他最爱对我说的是:‘你应该做得更好。’”冷杰笑着说,“可能是他觉得我玩儿音乐不靠谱吧。音乐对我的改变就是让我更不现实,更追求理想。我想我会一直玩下去,一边开店,一边玩音乐。”冷杰曾经在大连开过Fusion Bar,在三里屯开过Fish & Chips,目前正在酝酿着下一家店,这是他喜欢的生活方式。

谈及对孩子的音乐教育,冷杰说:“音乐对我来说是精神食粮,我从音乐中获取营养。我不赞成立马着手让孩子学一个乐器,而是应该让他先去接触、感受、欣赏音乐的美好,从中获取养分。我的小儿子5岁,我没有让他学任何乐器,但他看我玩乐器。周末的时候,我会带着孩子去新街口乐器店,让他感受各种乐器,把锣、唢呐、萨克斯风都摸摸、玩玩,打开他的感官。孩子是天生艺术家,让他们自己找到兴趣点,10岁之前都不用着急学某样乐器。”


禾子,双胞胎妈妈,相夫教子之前专注于媒体行业,历任电视节目主持人、导演、制片人。因为一对萌仔的出世,转战“育儿”江湖。本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育儿理念,悉心教养双宝,亦感恩一对儿子教她如何做好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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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载于菁kids 2018年05月刊《乐队与青春》,印刷版于2018年5月出版发行,扫描下方二维码,可直接进入微店订阅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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