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来当爹

Parenting

文:村头树

12年前,如果用时下流行的一个网络词汇来形容我知道我要当爹时的状态,那就是“蒙圈”。

要知道,那时我可是刚刚25岁的花样青年,根本没把要孩子提上议事日程。所以,当我老婆突然间干呕做吐时,我极其镇定地说:“老婆,赶紧去医院抽血化验一下吧,别感染了乙肝。”

化验了一圈,乙肝的不是。于是,我开始有点蒙圈,这是怎么了呢?不过,还好我没有完全蒙圈,于是,一纸试纸告诉我说,我要当爹了……

接下来的故事,不管过程是如何的跌宕起伏险象环生柳暗花明——我以后要专门写篇文章来记述——结果就是我家小屁孩安全的来到了人间,也开始了让我蒙圈的“爹生涯”!

谁也不要在孩子未降生时说已经做好了当父母的准备,那纯系吹牛;谁也不要说在孩子降生后说已经知道该如何养育她,那纯系瞎扯,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在小屁孩降生后的一年半,也就是2003年,我在论坛里开始敲打我的育儿记,名曰《村头树育儿无术记》,在第一篇“不是前言的前言”中,我这样写道:

最 初的时候,俺是不想用这个“育”字的,因为一个“育”便意味着俺要有要有着诲人不倦的精神头,要有着毫不为己专门利人的优良品质,最重要的是俺要有个像其 他已经成为别人老爹的老爹的样子。然而,直到今天,她老爹俺自己还没摸索出人生的什么哲理来,却要对她指指点点,岂不是要俺在她面前丢面子吗?再说了,指点的好了,那是她的造化,指点的不好,全成了她老爹俺的责任,这吃亏的买卖俺是万不能做的。

俺这个人向来是主张平等的,即便是和俺家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一个“育”字拉开了俺与俺闺女的距离不是?再说了,俺跟她学的东西也有不少,怎么到头来是我育的她呢?这岂不是像俺单位领导一样,自己什么活都没干,到头来功劳全是他的。

然而,搜肠刮肚了一个下午也没想出一个更合适的词来,后来一想,为师的要有为师的尊严,做爹的也总得有点做爹的尊严吧,于是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用了这个“育”字。

只是写完了标题才想起了那句老话:“成人不用管,管死不成人。”

——是啊,回想这些年,育儿哪有什么秘籍绝学可供参考?

想一想吧,当刚刚会说话的小屁孩只有“不干”两个字说的最清楚干脆的时候,你是何等的不知所措,因为不管你和她说什么你让她做什么,她只是和你说“不干,不干,不干……”,你就是气得咬碎了钢牙,你也得往肚里咽,她还小还不懂事——你只有这样安慰你自己。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小屁孩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不知道什么事情,战斗打响,她出其不意杀招猛出,脱下自己的裤子,露出小屁股,趴在地上,说:“你们打吧,反正是你们自己的女儿,我不疼!”

打?你就中了她的圈套。不打?你又如何解心头之气?——这要是在戏台上,唱花脸的肯定开始“哇哇哇哇”起来,大丈夫谁能受得了如此大辱?!

不过,武斗还好,等戏散了,也就两相无事,重归于好。

最让人心颤的是文斗。

“每一个小孩子心中都有一个谜,就是为什么要听大人的话。”——小屁孩说出这句话来,又有哪个老爹不心痛?

小屁孩鼓捣的《斗妈大全》一出炉,又有哪个老妈不肝颤?

育儿,完全是在一条让你蒙圈的路上一路蒙圈。

为了不再蒙圈,我决定彻底缴械投降。

于是,在2011年的父亲节前夜,我给小屁孩写了一篇短记,名字叫《让老爸见鬼去吧》:

 

让语文老师见鬼去吧,你的造句爱情像云一样在空中飘

她永远造不出这样的句子,因为她的心中,只有分,没有爱

让奥数见鬼去吧,班上所有学习奥数的孩子

终有一天,他们会发现,那只是父母强加给他们的一道枷锁

让英语见鬼去吧,老爸小时候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英语高峰实难攀我学英语难上难中国自有中国语何必再学外国言

想玩摩尔庄园的时候你就玩摩尔庄园吧,因为你说它让你紧张时放松

想玩大金刚回归的时候就玩大金刚回归吧,因为你说它让你放松时紧张

想讲玩具城的时候你就讲玩具城吧,因为那是你自己构造的世界

想看小鹿斑比的时候你就看小鹿斑比吧,因为她会碰触你的心灵

让老爸见鬼去吧,因为你说小孩子凭什么一定要听大人的

让老爸见鬼去吧,因为你说凭什么大人能看电视小孩不能看

让老爸见鬼去吧,因为你说你们就知道自己的感受不顾小孩子的感受

让老爸见鬼去吧,因为你说小孩子根本不幼稚是你们幼稚

让老爸见鬼去吧,因为你说长大后和男朋友远走高飞不理你们

让老爸见鬼去吧,因为你说你就知道工作不知道陪我

 

让老爸见鬼去吧,因为你属于你的,谁也没有权利

让一个小孩子活在大人的框框里而无法飞翔

 

 

本文原载于《菁kids》八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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